邱予初将信将疑地接过纸条,打开一看,眸色加深,面上浮起一片阴霾……
纸条上写到:予初亲启,命运如此,顺应天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吾已归白氏庄园,勿念!
白清舟不想邱予初看到他的窘态,也不想邱予初愧疚,所以清醒之后就拜托崔羡让禁军把他送回了白氏庄园。
邱予初满脸悲戚,情绪低迷。
“白兄天之骄子,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他有他的骄傲,给他一些时间吧!”崔羡看向邱予初,郑重说道。
“报!”一名禁军神色慌张地跑来报信。
“怎么了?”崔羡神经紧绷起来。禁军向来训练有素,不至于一点事情如此慌张。
“报十公主,崔大人,灾民之中有二十余人出现高热、咳嗽、四肢头痛等病症……”
邱予初猛地转头:“什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顾太医去看了没有?”崔羡问道。
“顾太医去看了,说是……是……恐怕是瘟疫!”禁军垂下头颅,硬着头皮说道。
邱予初崔羡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走!去看看!”
来到营帐,顾太医已经等候在外,分发面纱。
“顾太医,怎么样?”邱予初发问。
“回禀十公主,依微臣经验判断,恐怕是瘟疫,水灾之后常见的瘟病。”顾太医愁眉紧锁。
“微臣已将发病灾民隔离在后面的营帐,营帐中已用艾叶熏蒸。且已给病人服下五苓散和理中丸。”
“微臣再去配香苏散,香附子、紫苏叶、甘草、陈皮组成……只是还差些甘草,不知崔大人……”顾太医说完看向崔羡。
“药材你且不用管,另外应该还差人手,我再调集五十人专门配药!你只管去做就好!”崔羡让顾太医放心。
“那微臣先告退!”顾太医去到后面营帐照顾病人。
崔羡命令禁军:“听令!将后面的巷子口用杂物拦住,并派兵把守,未经允许不得外出,所有人带上面纱,用艾叶熏身,服下五苓散!”
邱予初神色恹恹,很是疲惫。
崔羡走到身侧轻声说道:“你已经连续一天一夜没歇息了,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崔羡一口气说完心中所想。
邱予初也觉得浑身乏力,不再逞强,便回营帐去了。
崔羡看邱予初面色不太好,唤来一个济世堂里的医女。
“少主,有何吩咐?”
“你去照管十公主!”崔羡吩咐道。
“是!”医女领命走了。
崔羡甩甩头,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重新眨了几下眼睛,提起精神。事务繁杂,真是千头万绪!
夜空乌云流动,一轮明月悄无声息藏进夜色里,
余杭陷入一层诡异的暗色。
崔羡交代好事情后,也走回营帐休息。
看到隔壁的营帐盈盈烛火还在闪烁,心中一跳,纠结片刻,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想问邱予初睡了吗?纠结再三还是没有开口。
崔羡再次望了望闪烁的烛火,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唇角轻扬,驻足片刻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晚安好眠!
薄雾弥漫的早晨,空气潮湿而清冷,遥远的东方天际上,露出明亮的曙光,将天际涂抹得绚烂多彩。
崔羡准时醒来,今日的任务依然繁重。
走到灾民营帐外,看到邱予初正在低头熬艾叶水,柔和的金光照在她的左脸,熠熠生辉。
手上拿着大铲,将浮起的艾叶压下去,时不时地搅弄,好让冒头的艾叶充分煮透,认真又细致。
崔羡的眉眼不自觉地舒展开来,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来了?”邱予初抬眸看到崔羡站在不远处,神色不似昨日严肃。
崔羡瞥开目光,假意咳嗽两声,“对。”
邱予初不再多说,又垂首认真搅拌艾叶,力图榨干艾叶身上最后的价值。
崔羡也走向巷子口,问禁军:“怎么样?有没有异常?”
守卫的禁军拱手回道:“顾太医说一切还好!这里没有人出来,灾民们也很配合!”
崔羡点点头:“那就好!”转身回到最初的灾民营帐查看。
此时,一个年轻的灾民鬼鬼祟祟地冒头,很是诡异。
“出来!”崔羡眼神锐利,大喝一声。
将旁边熬艾叶的邱予初吓了一跳,往这边看来。
最近的禁军听到动静,也看到了那个灾民,向他走去。
那个灾民也被吓得浑身一抖,忙不迭地跑出来跪倒在地。
“什么人?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崔羡面色一凛,质问道。
那个灾民面色赧然,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看到你们这么辛苦,想着我现下已经恢复元气,看……看能不能帮忙做点事?”灾民说着先看向崔羡,又转头看了一眼邱予初。
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你们为我们余杭做了这么多事,我……我脑子笨,只是有些力气,我做点事情也好减轻负担……”
崔羡面色缓和下来,感慨万千,这就是所谓的上下一心吧!
邱予初听后,心中一动,微微点头,略带赞赏地看着那个灾民,这就是她元安的臣民,君民同心,他们做的一切都值得!
崔羡神色淡漠说道:“起来!难为你有这份心,你且看看你能做什么?量力而行即可!”
那个灾民欣喜地点点头,连忙起来去到禁军那边帮忙清除碎石瓦砾。
邱予初望着他的背影,欣慰笑了。
邱予初将煮黄的艾叶挑起来放在碗里,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舀在木桶里,让禁军提走送到后面病人营帐中冲洗熏蒸。
崔羡去到城西例行巡查,看看有没有异常。
一连煮了十几桶,邱予初觉得腰酸背痛。心中不免感慨:还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多了,做不了一点力气活。
站起来捶捶腰,活动活动筋骨。
时光悠悠,一晃十余日已过。
余杭城从满是断壁残垣的模样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干净整洁,只是百废待兴,不过来日方长,有朝廷,有臣民,一切都回回到原来的繁华模样。
顾太医仔细给剩下的几名病人号脉,手指往下稍稍按压了一番,眼珠往上看了一圈,说道:“伸出舌头看看。”
点点头说道:“很是清明,已无大碍!”
后面几个灾民都诊治完毕,回禀邱予初和崔羡:“启禀十公主、崔大人,这几十人都已痊愈,无大碍,这次病症不强,发现及时,治疗及时,既无重症,也无相染,算是万幸!”
邱予初听完,眉眼含笑:“那就好!那就好!有劳你了,顾太医!”
顾太医拱手自谦:“不敢当,分内之事,微臣先下去收拾一番!”说完退下了。
邱予初伸了个懒腰,自顾自说道:“终于好了!”
崔羡终于漾起一脸笑意,没有言语。
邱予初好像发现什么稀奇的事,跑到崔羡身边开玩笑说:“你终于笑了诶!整天板个脸不累吗?”
崔羡如鲠在喉,扪心自问:他一直都在冷着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