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去,偌大的永福宫只剩下皇后和邱予初。
邱予初眉头紧皱,眸光微闪,这……若是发生什么事,就算她全身长满舌头都说不清啊!
心中算计着,面上一片明媚,跪下行礼,“见过皇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
皇后手肘撑在椅子上,缓缓抬起头,紧紧盯着她,目光锐利似箭。呼吸沉重,起伏不定的胸膛显示她此时很激动。
“呵呵呵……”皇后不再掩饰对邱予初的厌恶,勾唇嘲讽道,“你会真心祝愿本宫凤体安康吗?”
邱予初面色不变,乖巧且虔诚,“当然会祝愿您凤体安康啊!您是元安的一国之母,谁不希望您福寿绵长呢?”
“卑贱庶女,佛口蛇心!”皇后听完面色狰狞,从椅子上“腾”地站起,突然大声呵斥。
邱予初心惊,右眼皮猛地一跳,平常皇后就算再厌恶她,都不会如此口无遮拦。
此刻这情形像是要……玉石俱焚!邱予初双瞳紧缩,咬紧牙关,双手因为高度紧张微微颤抖……
不行!要死也是皇后死!脑子里迅速窜出无数条应对之策……
蓦地,邱予初眉头轻蹙,须臾间换上无辜面孔,仿佛痛心疾首。
态度更加恭顺:“皇后娘娘何出此言?予初不知哪里让您不快?请娘娘恕罪!儿臣还给您准备了千年人参,可以补血益气……”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只人形的植物躺在里面,周身长满须条。
皇后看着下方楚楚可怜、伏低做小的邱予初,心中火气更盛。贱人!表面上永远都是这种清纯无辜的模样,背地里干着阴险毒辣的事!
正欲开口,冷气进入鼻腔,呛得她面色涨红,剧烈咳嗽……
邱予初敛起神情,抬眸,语气略有些紧张,“皇后娘娘,您的凤体要紧,先别动怒啊!”
旁人若是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宿怨,定会觉得邱予初在真心关怀皇后。
“来人!”邱予初朗声喊道。
只有回音,无人回应。
“咳咳咳咳咳……”皇后面如猪肝,因为剧烈的咳嗽上气不接下气。
邱予初冷冷地看着她,突然粲然一笑。
皇后眉头拧紧,如临大敌。
“皇后娘娘这是打算干什么?儿臣奉旨来探望您,此时探望已毕,没有道理不让我走吧!”邱予初冷然开口。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你还想走?”皇后右手抚上胸口,唇边挂起无尽的嘲讽。
邱予初也不再伪装,站起身与皇后平视,神情漠然,“当然想走啊!就像你难道不想活了吗?”
皇后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情绪激动,拿起身边的杯子猛地摔在地上,愤恨骂道,“都是你个小贱人!如果不是你,本宫怎会到如此地步?”
邱予初淡漠一笑:“此言差矣,有一句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咳咳咳……啊咳”皇后觉得胸中似有异物涌出,口中腥甜,一大口血猛地喷射而出,溅满地板。随后支撑不住,瘫坐在玉椅之上。
邱予初微微皱眉,吸了吸鼻子,浓重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我就是想让自己过得好点而已,从来没有想过要越过三姐或者挑战你。而你和三姐却一直把我当作假想敌,不惜下毒陷害我!”
“结果呢?我完好无损,你说这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邱予初眉眼含笑质问皇后。
“你……你……个贱人……”皇后还想拿杯子扔她,但是手臂无力,连抬都抬不起来。
邱予初唇角轻扬,继续说道,“那次你陷害我实行厌胜之术,我成功破局。后面你又找官眷投毒想除掉我,没想到反而是你中毒至深吧?”
皇后圆眼死瞪着邱予初,双手紧抓玉椅,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别激动嘛!我还有好多话要说呢!”邱予初咂嘴。
“闭……嘴!那两人……已死,你奈何……不了本宫……”皇后挂满血迹的嘴艰难蠕动,拼尽全力吐出这几个字。
邱予初继续说:“我一直在想那两个官眷与我一同中毒,都服下了解药,为何她俩还是死了!”
“啧啧啧,我忘了告诉你,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让那两个官眷去指证你!所以她们死不死没多大关系。”邱予初满脸古怪,笑得灿烂。
“你……你是……想……”皇后面色一滞,目眦尽裂,恍然大悟。
随后,愤恨的目光从眸底烧起来,逐渐化成火云翻腾。
皇后瘫在玉椅上,手脚不听使唤地在眼前胡乱抓动。
挣扎了许久,皇后喉间响了一声,随后四肢瘫软下去。
邱予初看着她眼里的熊熊恨意化成火云燃烧,最终消失殆尽。
门外响起阵阵脚步声,不知是永福宫的宫女?还是皇帝?
邱予初闭眼,深吸一口气,一头撞向大殿之上的粗壮圆柱。霎时,头破血流,身子沉重下坠。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耳边仿佛响起说话声、开门声、非常嘈杂。
月挂树梢,皓月当空,雪已经停了,天空更显清明。
邱予初觉得额头很痛,脑子迷迷瞪瞪似一团浆糊,集中心神睁开眼。
“十公主,您醒了!”沁雪的声音夹着浓浓的喜悦。
邱予初转头环顾四周,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沁雪喜极而泣,略有些激动地说,“您晕倒在永福宫,是陛下命五皇子送您回来的。”
“皇后呢?”邱予初抓住她的手问。
“皇后娘娘已经薨逝了……”沁雪低头收敛情绪。
“父皇怎么说?”
“陛下看到皇后娘娘已经身陨,您也昏迷不醒,就让五皇子先送您回来!”沁雪如实相告。
邱予初美眸一转,皇后这招釜底抽薪实在阴毒!皇后身陨之时,她在侧,这会让皇帝心生怀疑。
皇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用此计在皇帝心中埋下一颗雷。
关键是她不能不去探望皇后,也不能不留在永福宫!所以无论她如何做,此局都无解!
罢了,天无绝人之路!她不相信活人斗不过死人?!
邱予初太了解皇帝,不可侵犯的皇权怎会为一人而倾斜。
不出所料,宋家会借此事向皇帝施压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而她只要有价值,就不会沦为弃子!
朔风渐起,寒意刺骨,凛冽的北风在林间掠过的尖啸之音,令人毛骨悚然,当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