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岳听到鹿言这话，嗤笑了一声，他收剑，讥讽道：“江师弟，你有没有搞错，你和我打？你不要命了？”
万剑宗谁不知道江熹泽就是个大少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比山下的许多官家小姐还娇气。
他和谁起冲突都是靠的那群狗腿子，以人多取胜。
之前他和那群狗腿子打人，看着那人被他的人压住，兴致上来了，自己上去抽了那人一巴掌，结果自己手痛了半天，那人修道皮糙肉厚没什么感觉。
这事在弟子们之间传开，许多不服江熹泽的弟子都在背地里叫他江大小姐。
“怎么？赵师兄不敢？”鹿言自然是不知道这事的，1317把他丢到这个世界，就再没出现过，放养到了一定的程度。
这也导致于，鹿言对原主那些事全都不知道，都靠别人口述的事迹，自我脑补原主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不敢？我这是在为师弟着想，刀剑无眼，莫要伤了师弟。”赵岳才不会吃这种低劣的激将法。
“那就是不敢嘛。”鹿言抱着楚允晏的剑，他笑：“既然师兄不和我打，我就当师兄是认输了，我记得万剑宗的规矩是，切磋较量后输的那一方要答应赢的那一方一个要求，对吧？”
为了让弟子们有切磋较量的激情，万剑宗是有这样一条规矩，不过仅限于在切磋日，而且要求不能过分，若是输的那方不想答应这个要求，可以再比一次，不过一天最多与同一个人比三次。
选切磋日执勤弟子，也是为了保证这条规矩的实施。
赵岳没想到鹿言会这般强词夺理，他蹙了蹙眉，有几分不爽，他听鹿言继续说：“我的要求不过分——请赵师兄和楚师弟道歉。”
鹿言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连楚允晏都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鹿言。
“道歉？”赵岳眉头拧在了一起，他语气更加不爽了。
“是的，赵师兄不经他人同意擅自公开他人身世，让诸位师兄弟误会孤立楚师弟，还辱骂他为小杂种，赵师兄不觉得自己要道歉吗？”鹿言上前一步，仰着头看着赵岳，脸上的神情不似玩笑。
“道歉？！”赵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道：“和他？！凭什么？他本来不就是……”
“人有好坏，魔也是，更何况身世并非他自己能选择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赵师兄一样的好命。楚师弟非大奸大恶之人，赵师兄与他同为万剑宗门下弟子，应当友爱同门，彼此尊重，而非因血脉缘故寻衅滋事，恶意打压。”鹿言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倒映着赵岳被说得一愣的脸庞，他格外坚定地说。
围观的弟子有些讶异于，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江少主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都有点呆愣。
“哼，魔就是魔，何来善恶一说。”赵岳道：“江师弟不入道，不知我们修道之人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所以才会这般无知地说出魔也有善恶之言吧。”
听了赵岳的话，原本动摇的弟子们又坚定了想法——魔就是魔，魔就是恶。
他们看向楚允晏的眼神又是那厌恶排斥的模样了。
楚允晏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早就习惯了。
“赵师兄说来说去，就是不愿与楚师弟道歉吧？”鹿言不想和这人争辩，没意义，他抱剑环胸道。
“自然。”赵岳神色桀骜，他说：“我没错，为何道歉？”
“好，那我们就按规矩来，赵师兄既不愿认错，那我们就比试一场。”鹿言说着开始拔剑。
“赵师兄不愿，我就告诉赵师伯，说你欺辱同门。”鹿言看赵岳又要开口拒绝，他飞快道。
赵永敬为人刚直，对赵岳极其严苛，知道这事赵岳免不了一顿戒鞭，估计还得罚跪祠堂。
赵岳闻言额角跳了跳，他无可奈何，但又心中气闷，于是讥讽道：“那师弟可不要因为输了哭鼻子。”
鹿言也不恼，他弯了弯眼，他说：“不会的，不过得劳烦赵师兄下来，擂台太高，我上不去。”
万剑宗的擂台大概有一米高，都是顶好的灵石打成的，又没有上去的阶梯，弟子们都是轻功飞跃上去的。
鹿言也不是没办法上去，只是那个办法有点丢人，他拉不下那个脸，最重要的是就不能好好地装b了。
他这话一出，赵岳嗤笑了一声，围观的弟子也有几个笑出声的。
楚允晏都默默地捂住半边脸，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家伙。
但鹿言并不在意被笑，他还是一脸乖巧地笑着看向赵岳。
赵岳哼笑了一声，还是从擂台上下来了，他落到鹿言左侧不远处，而后说：“为了不伤到师弟，我不用灵力，剑也不出鞘，如何？”
“赵师兄随意。”鹿言也不拒绝，这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让师弟三招，师弟来吧。”赵岳抱着剑，他不屑又嚣张地笑着。
鹿言点点头，把剑鞘丢给楚允晏，拿着剑就上去了。
不少弟子因为鹿言这勇气惊到了。
赵岳就算不用灵力，他的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别说打鹿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少爷，在场绝大多数弟子都打不过赵岳。
果不其然，鹿言前几剑都被赵岳轻松躲开，而后赵岳笑道：“师弟，我要出手咯。”
鹿言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赵岳，但是他有一个很好的优势——他不怕死，而赵岳也不敢真的伤了他，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拼，赵岳不行。
赵岳拿剑鞘随意地一挥抽在了鹿言身上，鹿言没有躲的意思，他闷哼了一声，看得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楚允晏垂着眼睫，没什么表情。
赵岳虽然收着力了，但还是很意外鹿言不躲，甚至没有踉跄，举着剑就砍他，让他不得不退后了几步。
鹿言继续持剑而上，剑挥得像砍柴，每一下都很用力。
赵岳蹙起眉，他拿剑柄挡住鹿言的刀刃，然后一掌打向鹿言胸口。
赵岳的掌心都要打到身上了，鹿言也没有要退开的意思，让赵岳眉心蹙得更紧了，他收了手，没有打在鹿言身上。
他这一掌要是打下去，鹿言轻则肋骨骨折，重则脏腑破损，他不敢。
鹿言在万剑宗什么地位，大家有目共睹，从前他哪怕是摔一跤，万剑宗那群长老都急得要命，生怕他摔坏了，更别提其他。
正是因为他不敢，鹿言又一剑挥过去他只能躲。
赵岳好几次想还手，但是鹿言一点都不带躲，有一种你打不死我那我就弄死你的气势，让赵岳慌了手脚，只能不断防守。
赵岳防守鹿言也照样打不过，他追着赵岳坎就是一剑都落不到赵岳身上。
这样下去，他力竭的可能很大。
剑修弟子之间切磋的规矩是，打落对方的剑就算赢，于是鹿言拼了命去挑赵岳的剑，但是都没有成功。
楚允晏看得叹了口气，他偏开头，忍不住小声嗤笑了一声自不量力。
林海看得满头大汗，他急啊，万一鹿言出点什么事，这可怎么办啊？可他也不敢上前去帮忙，一是打不过二是赵岳和鹿言估计都会不乐意。
但是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鹿言显然也想到了，赵岳在故意消耗他，他这副身体本来就娇弱，现在已经有点脱力了，于是他停下进攻，伸手去掏储物锦囊。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鹿言一挥手，场上就多了几只机关小蜜蜂，是褚师伯给他造来防身的。
叫雪毒蜂，元婴修为以下的人被其叮一下，就会有几个呼吸时间的乏力。
赵岳挑眉，有些意外，他自然是认得雪毒蜂的，只是这东西格外珍稀，褚师伯的亲传弟子都没几只，鹿言一掏就掏了六七只。
雪毒蜂得到鹿言的命令，就去叮赵岳，赵岳的剑没有出窍，一时间防御得有些慌乱。
鹿言趁机而上，一边拿剑去砍赵岳，一边继续掏锦囊，抓了一把迷烟粉就撒向赵岳。
这玩意是商伯颜给他的，能阻拦一瞬间的视线，不过缺点是两方人都会被阻拦视线。
鹿言听着雪毒蜂的嗡嗡声判断方向，一剑就往下劈，赵岳被雪毒蜂弄得应接不暇，反应慢了一拍，他抬手要防鹿言的时候，鹿言的剑锋突然变了轨迹，朝他的腰间挑去。
鹿言有些奇怪，他以为是自己没力气了，没拿稳也没多想，任由剑一挑，挑断了什么。
烟雾阻挡了很多弟子的视线，他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赵岳怒喝一声：“江熹泽！”
林海的心高高悬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众弟子也都好奇地伸长了脖颈。
赵岳怒喝一声后，烟雾里一道剑光一亮，灵力一震，直接把鹿言从烟雾里逼退了，差点摔一跤，还好林海上前得快扶住了鹿言。
“师兄，您没事吧？”林海吓得脸都白了。
鹿言摇了摇了头，他就是手被震的有点麻。
众人看鹿言这样，更好奇烟雾里是什么情形了。
很快，烟雾散去，地上一群坏了的雪毒蜂，而赵岳披着头发，腰带也被挑断了，他拽着自己的腰带，剑已经出了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众弟子哗然，赵岳居然被逼成这样了？！
“赵师兄，你说的你不用剑，刚刚那又是怎么回事？”鹿言在林海地搀扶下，好好地站好，他把一直在抖的手背到身后，故意笑道：“这是要与我认真了？”
赵岳脸色发黑，他没想到鹿言玩阴的，咬牙切齿：“算我输了，江师弟高招我也是领略到了。”
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和鹿言再打下去了，鹿言那一下差点把他裤腰带一起挑断，他怕打着打着裤子就掉了。
而且他确实违背了自己说的剑不出鞘。
但是赵岳还是怎么想怎么咬牙切齿，鹿言这家伙耍起阴招来，简直贱得没边。
鹿言有点嘚瑟，他在烟雾里也看不清，竟然阴差阳错把赵岳腰带挑断了，虽然怪贱的，但是很出气。
“那赵师兄是否兑现承诺……”鹿言话还没说完，赵岳就凉凉地看了楚允晏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多有得罪，楚师弟。”
楚允晏抿着唇没有说话。
鹿言连忙阴阳怪气拍赵岳马屁：“赵师兄大气，输得起，真男人！”
鹿言冲赵岳竖了个大拇指。
赵岳气得七窍生烟，额角跳了跳，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赵岳走了，看热闹的弟子不知所措地互相张望着，而后得到了鹿言的赦免：“都散了吧，没事了。”
众人这才散去，林海道：“师兄，我……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楚师弟送我就行。”鹿言把剑丢还给楚允晏，对林海笑了笑：“多谢你了。”
林海一下涨红了脸，他舌头有点打结：“没，没事，嘿嘿……”
鹿言看了楚允晏一眼，然后说：“走吧。”
他说完就率先走了，楚允晏看他走出去很远一段才慢吞吞跟上。
麻烦。楚允晏收好剑，心想。
鹿言一直走到人烟稀少的拐口，他才甩手斯哈着变成了痛苦面具：“痛痛痛，好痛，赵岳下手也太不知道轻重了，胳膊都要断了。”
他听见脚步声靠近，又立马恢复正常，而后楚允晏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活该，谁叫你自不量力。”
鹿言捂着胳膊转过身，他红着眼眶眼泪都要痛出来了，说：“你别在这给我狗咬吕洞宾！我这是为了谁？”
楚允晏愣了一瞬，而后瞥开眼，他小声道：“谁要你帮了。”
“是！我心甘情愿，我自讨苦吃！行了吧！”鹿言虽然能理解楚允晏对他的厌恶与不喜，但是还是委屈，明明做错事的又不是他，是原主，害得他要在这热脸贴冷屁股还被嫌弃。
鹿言说完转身就走。
楚允晏叹了口气，还是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