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过后,顾凛初压下来的呼吸更显厚重,“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安卉新的心头现在在萦绕着母亲哀叹的声音,现在的他们,实在太不适合交流了。
但偏偏顾凛初要在这个一个关头逼她。
“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片刻,她静静开口。
傅安若也知道问题想要解决不是那么容易的,来回来去给她整得都累了,只在临走前听见了两人的一部分对话。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凛初沉默片刻,坚实的眉骨微动,“姐,你先回去吧。”
傅安若从背后看着他岑寂的身影,无声摇头,“小宸的公司要开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
“开业典礼你必须出席,爸也会去。”傅安若说完,又补充,“你带着卉新一起。”
顾遇宸公司开业的声势挺大的,前两天傅安若还在拍卖会上拍下了一对古董花瓶,价值不菲,特意要送给他做贺礼。
所以这种场合,顾凛初带着妻子到场应该的,
也算是个台阶了。
顾凛初淡道:“她没有去的必要。”
傅安若说:“爸就喜欢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只要她还是你老婆,你就得带去,不然等着挨骂。”
w&b毕竟是圈子里数一数二的龙头,顾遇宸新公司开张的事情自然也传开了。
苏颜知道后,还和安卉新聊了起来,最后归结成了一句话,“男人呐,你找谁都行,千万别再找顾遇宸了。”
“顾遇宸怎么了?”安卉新敛眉,“你不是觉得他挺好的吗?”
苏颜说:“那是以前,现在我比较磕你和白枫锦。”
安卉新呼噜了两下她的脑袋,没做回应。
苏颜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安卉新。
在之前和顾遇宸一同回去,买醒酒药回来的时候,她透过窗子往里看。
旁边有辆车子打着大灯,一闪而过,在呼啸的灯光里,顾遇宸回过身子,冲着安卉新的方向。
他看着她的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前任该有的样子。
似乎是在痴迷,但还夹杂着能被人轻而易举看出来的痛苦,在这些之上,还有一点享受。
怎么说呢?挺变态的,苏颜想。
安卉新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总想合家团圆,看着就舒服,所以就算看在顾世平的面子上,顾凛初应该也会喊她一声同去赴宴。
但她等了两天,他却根本没有联系她,之后她给他打电话,发现又打不通了。
“这老男人不会还等着你哄他呢吧?”
瞧她把顾凛初说得跟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安卉新笑笑:“他才不是那种人。”
“他要是想跟你离婚,早就应该寄协议了,干嘛拉黑?你们这可一点也不像要离婚,像小情侣吵架。”苏颜吐槽。
是不是离婚协议还没拟好?安卉新想。
吃过了早饭安卉新就准备去上班,如果在公司能碰到顾凛初,她也想问问他到底打算如何。
——照苏颜说的,这样拖下去谁也不理谁,倒真像是情侣了。
路上,她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不是恭碧华,是她的亲生母亲,徐晓珍。
安卉新眉间一皱,心中颇为意外,但还是立马接了起来。
“喂,妈。”
听见她声音后,那边的母亲像是顷刻间崩溃地哭了起来,不断叫着她。
妈妈的哭声让她心里一阵害怕,安卉新连忙安慰着询问,“怎么了妈?你先别哭,出什么事情了?”
“你爸,你爸他,他找人家打架去了!”母亲断断续续地哭着说。
事发突然,今天早晨,本是安南峰停职期限到期的日子,他本应该回去公司面见领导。
可昨天晚上他的顶头上司打了一通电话,大概的意思就是一口咬定之前的事情对公司造成了极其不好的影响,要拿掉他副总的职位。
安南海心内不平,昨天喝了一晚的酒。
今天一早,给自己相近的几个公职人员打了电话才知道一些内情,原来之前大会上点他名是合作集团中一位少爷的意思。
现在公司为了稳定与大集团的合作,只能抱着讨好的心态,不顾他之前的业绩,卸磨杀驴。
“你爸那个脾气,一听就火了,问出了合作集团的名字,嚷嚷着就要去跟人家干架。”
“……他现在已经出去20分钟了,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人,怎么办!怎么办啊卉新?”电话那边的母亲明显已经着急到声颤。
安卉新叹息了一口,扶上额头,愁绪万分。
她一直都知道父亲的鲁莽脾气,这下到了被逼急的地步,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来。
“妈,你先别着急,我知道那个大集团的地址,我现在就去那里看看。”
安卉新尽力安抚完母亲的情绪后,立刻催促司机快些。
路上没有堵车,几乎是一路畅通,可架不住安卉新焦灼得很,她是真怕父亲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顾凛初本来就看她不顺眼了,要是安南海真惹了他被捉住什么把柄,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安卉新紧着跑进了大门,刚进去,就停在了原地。
她首先看见了是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正围在一边交谈着什么,低下头,瞧见的是不远处的一地陶瓷碎片。
她迟疑了下,凭着直觉走近,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挡住的安南海,正被一个保安压住了肩膀制服在边侧。
一旁还站着两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人,身后放着一只精雕细琢的古董花瓶。
“爸!”安卉新连忙冲着安南海叫了一句,站着的人群中几双眼睛看向她。
离近的一人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回头问,“你是他女儿?”
安卉新点点头,那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旁边守着的前台小姐才让她进去。
过了人墙,安卉新疾步走到安南海面前,看见了他脸上虽还残有怒色,但更多的是逃避,“爸,发生什么事了?”
安南海并未回答,倒是身后让她进来的男人跟了过来,“你好,我是w&b集团的接待经理,我姓刘。”
对方明显不认识安卉新,走到她身边后,淡定地解释起来,“你父亲今天私闯进公司,企图伤人,还有意打碎了我们大小姐的古董花瓶,这花瓶是要明天搬去酒店当贺礼的,我们正商量着要不要报警处理。”
“听你放屁,什么古董花瓶?肯定不值几个钱,想坑人的!”安南海可能是当着女儿面子上实在挂不住,还不忘挣脱着束缚,顶嘴地说。
“能不能先把人放开……”看着父亲被像犯人一样压制,安卉新实在有些不舒服,只能恳切地向经理提出请求。
一边的安南海看着她如此低声下气,心里还是有火,立马又接着骂了两句,安卉新被他弄得心急又无奈,只好走上去想拦他,“爸,你别说了……”
看着女儿拉扯他的样子,安南海一下就又到了气头上,大力地甩开手臂叫骂着,“用不着你管!”
他像是把所有的劲都用上了,保安手上没被挣开,安卉新却一下就被他给甩到一侧,手臂重重地磕上了墙边,压出了一道印。
在场一时安静下来。
旁边些许人看得热闹,但安卉新此刻没时间计较什么,扶上墙壁后脑子里只在努力想着怎么解决事情。
突然间,她听见旁边的人群一并发出参差不齐的几声问好。
安卉新转身看过去,只见那威严震慑的身影已经径直走到了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眼眸深沉地看向她,身后跟着莫寒和恭悦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