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主治医生李治猛地拍案而起,手中的检验报告簌簌发抖,“我从医八年,从没见过这种能在血液里潜伏的病毒!”
护士长王佳惠死死攥着防护服领口,指节泛白:“苏医生,您确定……我们这样就不会被感染了吗?”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
这句话像冰水浇在所有人心头。检验科的小护士终于崩溃大哭:“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
麻醉科主任突然站起来,哽咽着说道:“我要申请调离!我女儿才三岁……”
会议室里弥漫着压抑的恐慌。
苏旎沉默片刻,然后将投影仪的光束调亮,血液样本的显微图像在墙上投下幽蓝的光影。
她吐出一口浊气,指尖轻点屏幕:“各位请看,这些纳米级的病毒颗粒表面有特殊的蛋白质结构。”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却坚定地划出一条轨迹:“它们会伪装成神经递质,潜伏期最长可达21天。但更可怕的是——”画面切换成动态模拟,“一旦激活,它们会通过汗液、唾液甚至呼吸等方式传播,传染性是新冠病毒的3.7倍。”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李治医生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如果……\"苏旎的声音突然哽咽,她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虎口,”如果一旦让这种病毒离开医院,三天,只需要三天,京北的每辆地铁、每所学校、每个菜市场……\"她突然说不下去了,投影仪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们听到这里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如果真是那样……
那样的后果他们想都不敢想。
苏旎将投影仪关闭,整个会议室陷入短暂的黑暗。
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坦诚:“实话告诉大家,对于这次的病毒我也毫无头绪,但是我们仍然不能放弃,因为一旦我们都放弃了,他们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窗外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满是检验数据的白板上。她转身面对所有人,眼神清澈而坚定:
“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她指向墙上那幅京北市地图,“这不是十七个病人的事,这是八百万条生命的事。”
护士长王佳惠突然站起来,防护服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位五十多岁的老护士长摘下眼镜,用衣袖擦了擦:“苏医生,我孙女刚上幼儿园。”她的声音很轻,却在发抖,“但三十年前我宣誓时说过‘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她颤抖着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通红:“我这把老骨头,跟它拼了!”
“我未婚妻下周生日。”李治医生突然抓起桌上的方案书,“要是让她知道我当逃兵……”
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这辈子都别想求婚成功了。”
角落里,刚毕业的小护士林小雨还在抽泣,却哆哆嗦嗦举起了手:“我、我爸妈都是非典时被医护人员救回来的……”
苏旎的视线模糊了。她看着这些平凡的面孔——有人还在抹眼泪,有人膝盖不停发抖,但所有人都慢慢站了起来。
“好。”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那我们就一起,和它斗到底。
她转身在白板上写下大大的\"作战计划\"四个字:第一步,72小时不间断监护;第二步,每两小时采集一次病毒样本;第三步……”
笔尖突然折断。苏旎看着满手墨水,突然笑了:“看来连笔都知道,我们要打一场硬仗。”
“我初步的治疗方案是,用低温血浆置换清除游离毒素,再用靶向药物阻断病毒复制……”她顿了顿,“这个任务……”
“我来。”麻醉科主任突然说。这位刚才还要申请调离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把全家福照片塞回口袋,“我女儿……会以爸爸为傲的。”
苏旎摇头:“好,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周主任。”
最后,她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现在,请各位写下……写下一封信。我们两小时后开始治疗。”
没有人动。护士长突然笑出声:“写啥写,老娘银行卡密码老头子都知道!”
哄笑声中,检验科的小护士偷偷把手机塞给同事:“要是我……帮我把购物车清了。”
苏家别墅,深夜
苏梦瑶站在落地窗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已经七天过去了,那些患者竟然毫无动静!她猛地转身,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扫落在地。
“该死的……那个老东西骗我……”她咬牙切齿地低语,右眉上方的疤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门外传来脚步声,苏景衡端着一杯热牛奶轻轻敲门:“梦瑶,你还好吗?”
苏梦瑶瞬间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手指迅速在眼角抹出几滴泪水:“哥……我没事……”
苏景衡推门而入,看到满地狼藉时明显一怔。曾经意气风发的金牌律师,如今眼窝深陷,西装袖口都磨出了毛边。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他将牛奶放在唯一完好的床头柜上。
“除了苏旎还能有谁。”苏梦瑶坐在一边,愤恨地说道:“我只要一想到她,就恨不得……”
“好了,不要再说了。”苏景衡冷着脸打断了苏梦瑶的话,他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哥!\"苏梦瑶突然抓住他的手,声音颤抖,“你还记得咱们苏家鼎盛时期吗?那时候你是京北最负盛名的大律师,二哥是家喻户晓的明星,三哥是前途无量的科研人员……”
“别说了!”苏景衡猛地抽回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二弟现在还在精神病院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三弟则因为偷盗他人研究被判了十年……
苏梦瑶靠近一步,身上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气萦绕在苏景衡鼻尖:“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旎……是她把霉运带了回来,是她害了我,害了我们全家。\"
“可她如今……”苏景衡话未说完,苏梦瑶突然踮起脚尖,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
“哥……你从小就最疼我了……”她呵气如兰,手指轻轻抚上他褶皱的领带,“每次我被欺负,都是你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