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琴酒根本没想过要逃。
他甚至连出门的打算都没有。
随着意识渐渐回笼,身体各处的知觉逐渐复苏,疲惫、酸胀、钝痛一股脑地涌上来,身体沉重得像是刚从枪林弹雨中爬出来,连抬指扣动扳机的力气都被掏空。
像是碾碎后又被重新拼凑,每一根肌肉的牵动都不断拉扯着神经,稍一动作,便是一阵深切的疼痛。
琴酒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映出浅淡的光影。
空气中残存着淡淡的白麝香,温柔且绵长,仿佛仍带着昨夜未散的余温,黏腻得让人烦躁,让琴酒一时间有些恍惚。
琴酒皱了皱眉,强行让自己忽略掉那些不适感,手指下意识地伸向床头,打算查看今天的任务。
指尖刚触碰到手机屏幕,手心便传来了微妙的灼热感。
琴酒的动作一顿,眉心跳了跳。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半眯着的碧眸落在掌心处。
那是一道浅淡的红痕,落在手心中央,与手腕上的青紫交错,极为显眼。
这是……吻痕?
琴酒:“……”
一瞬间,大脑像是被强行拔掉了电源,陷入短暂的空白。
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连、手、心、都、不、放、过?!
琴酒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薄唇紧抿,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一股隐隐的躁意自胸腔深处升腾而起。
昨晚的画面在脑海中迅速闪回:
他开始清晰地回忆起那个人是如何握着他的手,指腹一点点碾过指节,掌心的触感暧昧而温热,带着某种刻意的缠绵,像是在故意留下某种标记。
当时的他被不知名的情绪吞没,根本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细节。
琴酒的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墨,一股极度复杂的情绪在胸腔内炸开,羞耻、恼怒、烦躁、隐忍……交织成一团,让他连骂人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他甚至生出了一种把手摁进水里狠狠洗掉的冲动。
可他知道,就算真的能洗掉,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琴酒攥紧拳头,掌心的红痕在手指收拢间被遮住,可这种行为根本毫无意义。
下一秒,他直接抬手,猛地拉高被子,将头狠狠埋了进去。
不想看见,不想面对,甚至不想思考。
他向来是不在意身上的伤的,枪伤、刀伤、擦伤,这些对他而言不过是执行任务时的常态,哪怕身上带着伤口,他也能毫不犹豫地继续行动。
但这种痕迹……
这种让人完全无法忽视的、带着暧昧意味的、甚至带着某种占有的痕迹,却让他有种难以言说的窘迫感。
耳边的心跳声似乎都被放大了几倍,身体的酸痛仍在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一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脖颈、锁骨、腰侧那些烙下的痕迹在隐隐发烫。
该死的,那家伙到底留了多少?!
要是现在去照镜子……
琴酒深吸一口气,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床单,指节泛白,最终,他选择把自己更深地裹进被褥里。
不想出门,不想见人,尤其——不想看见某个该死的家伙。
他必须调整状态,让自己彻底恢复,才能把这该死的账,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只是现在太累了,需要休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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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生病了?”
伏特加收到叶初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开什么玩笑?
他的大哥?那个连着几天不睡觉都能把人往死里干的大哥,居然会生病?!
“不至于吧……”伏特加喃喃地嘀咕了一句,觉得这事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流感,发烧,连下床都困难。”
伏特加:“……”
连下床都困难?
伏特加沉默了两秒,结合之前的猜测,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某个极为不妙的可能。
大哥……该不会是被大嫂……
毕竟,按理来说,如果只是一般的小病小伤,大哥根本不会休息,更不可能连任务都推掉。
但如果是被迫休息……
伏特加虎躯一震,视线悄悄绕过叶初,试图往房间里瞥一眼,想看看他的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叶初却不疾不徐地挪了一步,精准地挡住了他的窥探,随后抬起手中的体温计,朝他晃了一下。
39.2°c。
伏特加盯着那个数字,脸上的神色微妙地变化了一瞬。
这个数值……看起来就很严重。
伏特加原本升起的某些猜测瞬间消散,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那让大哥好好休息吧,任务的事我自己去处理就可以。”他干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强行收起八卦的心思。
“嗯。”叶初挑眉,随口应了一声,随即关上了房门,把伏特加隔绝在外。
房间重归于安静。
叶初垂眸扫了一眼手中的体温计,随手放到一旁,目光落在厨房里正在运作的烧水壶上。
壶口蒸汽氤氲,升腾的白雾缓缓扩散,在空气里融成浅淡的雾。
网上说,多喝热水可以哄人。
叶初微微偏头,视线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思索了片刻。
虽然对这个说法存疑,可仔细想想,热水能促进血液循环,加快营养物质的吸收,也有助于代谢废物排出……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或许确实存在一定的道理。
——应该是有点用的,至少,不会有任何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