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10分钟,他就风卷残云般地把几斤肉全都吃进了肚子里。吃完肉,他还意犹未尽地把手指头一个一个地吮吸干净,像是在回味那难得的美味。
吃完东西,崔文结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精神也饱满了许多。他这才有空仔细打量面前这个有些微胖的老者。只见老者长着一张国字脸,由于年纪大了,眼角和脸上的肉明显开始下垂,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但奇怪的是,他脸上的气色却非常好,红扑扑的,透着一股健康的光泽。尤其是他的眼睛,异常明亮,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那眼神里透着睿智和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眉毛又长又白,一看就是那种能活大岁数的人。一绺山羊胡不长不短地耷拉在下巴上,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眼前的老者,气色绝佳,又带着些仙风道骨的气质,正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
崔文结惊讶得张大了嘴,手指颤抖着指着老者,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不是卖给我药的庸……啊,老大夫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庸医”二字,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毕竟人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怎么能如此无礼呢。
老者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脸上依旧挂着仙风道骨般的笑容,一副高人的模样,缓缓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夫!”
崔文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老者,满心疑惑。明明是自己在他诊所买的药,而且在自己的印象里,他的医术好像不怎么样,经常有人在他诊所闹事,怎么现在又说自己不是大夫了呢?他不好意思直接问这些,犹豫了一下,只好问道:“你贵姓?”
“呵呵,我姓姚,叫姚清风。”老大夫看着崔文结满腹狐疑的眼睛,点了点头,接着说,“我可不是什么大夫,我是中科院生命工程研究院的院士!”
如果说刚才崔文结是惊呆了,那么现在的他就是直接被雷到了!中科院?还是院士?这几个字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他的眼睛顷刻写满了怀疑与否定。嘴上却磕磕巴巴地回答:“恩,恩,啊~~”
姚大夫看着崔文结的表情,微微一笑,用一种世外高人的口气说道:“我是主要研究中医药与生命课题的,这里是我的老家,每年我都会回来住上两个月。”
崔文结忍不住,不合时宜地破口而出:“那我常见有人在您家门口闹事是为什么?”
“呵呵,那些找我看病的人,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我的,而且找我看病的大多是在全国各大医院判了死刑的绝症病人!”姚大夫此时顿了顿,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我可以替他们看病,但是绝症病人,可以通过中医药救活的,也仅仅不到百分之十啊。”
“啊~绝症!!!”崔文结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就像发现了宝藏一般。原本在他眼中那个略显猥琐的老人,此刻竟像是被一层神圣的光辉笼罩,瞬间高大了许多,仿佛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真正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唉~”姚院士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无奈与疲惫。“我每次接诊,都要经过望闻问切,仔细地判断病情。一般来说,五个患者中,我只会收留有希望治疗的一个人。那些没有被收治的患者家属,他们失去了最后一点希望,内心的绝望和痛苦让他们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们会在我那里拉横幅,大吵大闹一番才肯离去。能找到我的人,多少都有些背景,我也只能任由他们在诊所外面发泄情绪了。”说完,老人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不为人知的心酸。
“那被您接收的病人家属应该是欢天喜地了吧。”崔文结看到姚大夫的心情有些低落,连忙岔开话题,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被我接收的患者,因为都是绝症,所以治疗起来,就像是在走钢丝,每一步都充满了风险。”姚大夫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目光静静地看着洞外,仿佛洞外的世界藏着他所有的思绪。“所谓绝症,就是常规方法已经无法治愈的病症。而我的非常规手段,其实就是以毒攻毒。这意味着要摧毁患者的某些组织器官,然后再用药,让病人的其他器官代替这些受损器官的功能。我会给病人使用大量的有毒药剂,整个治疗过程,病人会承受巨大的痛苦。在长达几十天的治疗期里,病人会始终处于高烧、浮肿、脱水、剧痛等症状的折磨下,可以说苦不堪言。即便如此,能活下来的人也不过一半。”
崔文结听得入了神,仿佛在听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神话传说。他聚精会神地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姚大夫,脸上满是惊讶与好奇。此时的姚大夫,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那笑意里,既有对自己医术的自信,也有对这份艰难工作的感慨。
“就是凭着这一半起死回生的病例,我的名声渐渐传开了。别人可以在北京安安稳稳地做研究,而我却只能在全国各地打游击。即便如此,还是不断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找到我。”这时,姚大夫略带伤感地站了起来,迈着缓慢的步伐,缓缓走向洞口。“其实医者父母心,每一个见到的患者,我都想竭尽全力去救治,可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我最多也只能救活这么多。最麻烦的是那些被我收治,却死于治疗过程中的患者。这些人死时的样子非常悲惨,浑身浮肿,他们因极度痛苦而挣扎的表情,往往会让死者家属彻底失去理智。所以,我收到的死亡威胁比收到的感谢信还要多。其实人性就是这样,你救了他的命,他不一定会铭记你的好,甚至愿意舍命回报你。但是,你没能救回的死者家属,却会把所有的仇恨都算到你头上,他们处处算计,让我步步惊心,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
崔文结静静地听着,内心对老大夫的话感同身受。他深知人类的复杂与矛盾,明明知道自己的亲人已经病入膏肓,来到这里也只是求一线生机。可当看到亲人在极度痛苦中死去时,他们却会把全部的责任都归咎到大夫身上。“那姚大夫,您不能不给他们看病吗?”他轻轻地问道,声音里满是关切,仿佛生怕触碰到这位老大夫内心深处的伤痛。
“医者父母心啊。”姚大夫意味深长地说出这句话后,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那沉默里,是对生命的尊重,也是对自己职责的坚守。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上次买药,我看你对中医的理解很深啊,小小年纪,不简单啊!”姚大夫突然想起了崔文结买药的事情,对这个年轻人居然知道中成药四宝的事情,印象颇为深刻。
“姚大夫,我叫崔文结,是个卖方便面的业务员,就在南光小区住。”崔文结一板一眼地认真回答着老者,此刻,老者在他心目中已经是神仙级别的高人,他的语气里满是敬重。“上次买的中药,是我在一个纪录片上看到过的,不是我专门学习过中医。”
“哦~”姚清风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罢了,年轻人你很不错,纪录片很多人都看过,可真正能记住这几味求生药品的人又有几个?”
很快,崔文结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姚大夫,您能给我也看看吗?我被丧尸连抓带咬了好多次,整个身体不断地变换颜色,您能给我看看吗?”他一想到自己的状况,心里就有些慌乱,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不会是那种生不如死的治疗,恐惧和担忧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
姚大夫听到崔文结的话,原本飘向远方的思绪猛地收了回来。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缓缓走到崔文结面前,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