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恩则是第十一名。
根据规则,复活成功,考生名次上升十名;按复活用时长短,名次上升一到二十八名。
因为成功的只有明舒一组,按理说陈恩应该上升三十八名的。
但考官问过监正和陪考官员,最后以只有他们一组成功,复活时间又太短为由,折了个中。
用时上只能上升十四名。
于是陈恩的名次,从三十五名,到二十五名,再上升到了十一名。
不过,陈恩倒对“十一名”很满意。
“祖母只让我来考试,没说让我在钦天监做官。”
陈恩挠挠头,很实诚,“她压根就不觉得我能考上。可她没算到,我遇到贵人了啊,带着我一飞冲天!”
“幸好是十一名,要再往前几名,我真是两眼一抹黑,我哪会做官啊?”
“你是帝京人,修为又高,我们也算是一起考试的同年,以后我就仰仗你了啊!”
……
陈恩叨叨叨个没完,明舒默默在心里回了一句:别仰仗我,也别跟我走得太近,要是被曲舟行认定你跟我是一路的,那你的日子就难过了。
*
灵微真人在钦天监校考中一举夺魁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帝京。
灵微阁又迎来了一波生意的高峰,清虚和清业两人夜以继日地画符。
明舒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上他们。
钦天监给了她半个月的假养伤,时间一到,她必须去钦天监就职。
明舒只能闭关休养。
每日吃一顿饭和药,其余时间,都是在沉睡中修行。
她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七日后,腿伤无碍,只要不长途跋涉,可以丢掉拐杖了。
十日后,右肩的皮肉伤愈合,只需涂祛疤膏药即可。
十四日后,碎骨愈合,可以拆掉固定的竹条了。
连明舒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六阶风水师有这么强大的肉身修复能力?
木樨猜测:“有没有可能,是赵伯的药好呢?”
明舒不太信,毕竟像她这种伤,即便是在现代,用最好的医疗资源,要恢复也得一个月时间打底,古代老中医比现代医学还厉害?
木樨偷偷说:“您刚受伤的时候,赵伯给您服过一颗很特别的药。药的颜色是五彩斑斓的白,奴婢看他的样子挺舍不得,应该非常珍贵。”
明舒挑眉,五彩斑斓的白是什么颜色?
想了下,她说:“你拿五千两给赵伯,就当是我这次受伤的药钱。”
亲兄弟还明算账,她跟傅直浔之间,能银货两讫的,还是银货两讫的好。
第十五日,明舒去了趟安阳王府,感谢老太妃这些日子相助。
回来时,恰好遇到刚回府的傅直浔。
这也是半个月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明舒唤住他:“有件事,想问一问你。”
傅直浔止步,示意她往下说。
“文宣帝一定会让曲舟行提供钦天监新进官员的履历。”
明舒微微皱眉,“曲舟行既然要算计我,便不会跟皇帝透露我的身份。不仅如此,皇帝若是自己查,他还会帮忙隐瞒下来。”
“如果我继续住在傅府,我保不准他不会对傅家的人动手。所以——”
“我要不要搬出去住?”
傅直浔勾了勾唇:“你觉得你搬出去,就能跟傅家划清界限了?”
明舒不语,答案很显然,不能。
傅直浔淡淡道:“守不如攻。与其担心这些,你还不如想办法尽快执掌钦天监。”
“你自己说的,唯有强者,才能守护想要守护之人。”
明舒点了点头,正色道:“你说的对。”
*
五月二十三日一早,明舒前往钦天监任职。
四品少监,在钦天监里的品级,仅次于监正曲舟行。
在去的路上,明舒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谁知一进钦天监,陈恩就迎了上来:“少监大人,三楼宿曜房是你办公之处,卑职带你去。”
明舒点了点头,随陈恩上了三楼。
见屋外没人,她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
陈恩见此,也松懈了下来:“以后我就是你的主簿官的情况。”
随即介绍了钦天监的日常,比如何时点卯、何时散值,中午什么时辰开饭,哪几个菜必点,哪几道菜绝不能选……
如何在钦天监做一个打工人,明舒大致了解了。
陈恩叹气:“哎,你不来,我每日就是看钦天监的文书,也没个熟人能聊聊天,简直无聊透顶。”
明舒又问:“那我要做什么?”
陈恩微笑道:“这你得去问监正。监正吩咐,巳时整,你去一趟无量殿,他在那里等你。”
明舒心头一紧,来了。
见明舒不语,陈恩宽慰她:“你别担心,监正人很和气的。前些日子,他的主簿生了病,他便让我去替他处理一些文书,我不会的地方,他亲自指点,很有耐心,也没架子。”
明舒心道,你这么一说,我更担心了。
曲舟行哪是让你去处理文书,分明是试探你的深浅啊!
看时辰差不多了,她去了无量殿。
侍从直接将她带到了藏书处,曲舟行正坐在窗边,翻阅古卷。
明舒想起如今他是自己的上司,恭敬行礼:“卑职见过监正大人。”
曲舟行和煦一笑,指了指对面:“坐吧。”
侍从给明舒倒好茶,便退了出去。
“今年的明前龙井,尝尝。”
曲舟行跟陈恩说的一样,和气又没有架子,倒是让明舒跟丈二金似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茶香清新馥郁,茶汤鲜爽甘醇,齿颊留芳,沁人肺腑。
“好茶。”她微笑道。
曲舟行抚须而笑:“胆子的确大,你不怕老夫在茶里下毒?”
明舒这些日子将傅直浔那云淡风轻的做派,学了五六成,微微一笑:“监正大人乃朝中股肱,大人物自然有大人物的做派与气度,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您是不屑用的。”
曲舟行哈哈一笑,意味深长道:“果真还是个小丫头。既是杀人,又何必讲究手段?这世间之事,只看结果,不论过程。”
明舒只觉得他话里有话,便作耐心倾听状。
曲舟行啜了口茶,却道:“对于老夫设下三重考验,试探你修为之事,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明舒心骤然一跳,面色却如常,双眸毫不畏惧地直视曲舟行:“有,为何要试探我?”
曲舟行笑着反问:“那梵音公主你又为何要入钦天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