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四凝视掌心朱红伴星,忽然发现星辉里沉淀着慕容婉言的黑泪。那些本该消散的泪珠正在重组,凝成半枚玄武卦象嵌进她的命格。云层阴影中传来龟甲开裂的脆响,二十八宿碑林突然倒映出双重星图——现任守碑人的命宫深处,都蛰伏着初代血婴的魂魄残片。
“婉言姐的石化不是终结...“梁小四抚过朱雀星髓流动的脖颈,指尖突然陷入某种粘稠的魂魄沼泽。慕容婉言最后那声“焚毁母鼎“的呐喊,此刻正以倒放的形式在她耳蜗里循环。
青铜鼎阴影突然暴涨,将新生血婴投影在每颗星宿表面。梁小四惊觉那些婴儿幻影的瞳孔深处,都闪动着守碑人临死前的面容——知画公子龙鳞下的玄武黑血、阿黄消散时的白虎煞气、甚至她自己被脐带贯穿的瞬间,此刻正在三百六十个血婴眼中同步重演。
慕容婉言石化裂缝中渗出的黑泪突然悬浮。梁小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触碰泪珠,霎时坠入魂魄置换的漩涡——她看见初代大祭司将哭嚎的血婴魂魄抽离,替换成慕容婉言三魂中的“地魂“。被剥离的婴儿怨气灌入星晷,化作缠绕守碑人的青铜脐带。
“我们都在替血婴承担命格反噬。“知画公子的玄武真身突然开口,他龟甲上的北斗七星竟是由七颗守碑人心脏炼化而成。当梁小四的星髓触及龟甲时,那些心脏突然开始跳动,泵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混着黑泪的星轨。
血婴幻影突然集体抬手。梁小四后颈的朱雀星髓不受控制地沸腾,在她皮肤上灼烧出慕容婉言的生辰八字。云层中的青铜鼎阴影分裂成二十八块,每块碎片都裹挟着一段被置换的命格,如陨石砸向对应的星宿碑林。
知画公子的龟甲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拼成血色罗盘。梁小四被星髓液托举到罗盘中心,看见三百六十道命格丝线正从守碑人天灵盖抽出,另一端全部连接着血婴的脐带残根。
“用净火烧我!“知画公子的龙爪突然贯穿自己胸膛,扯出缠绕命格丝线的心脏。梁小四的朱雀火焰刚要燃起,却发现那些丝线上粘附着慕容婉言破碎的地魂——每簇火苗都在焚烧她的记忆残片。
血婴幻影发出愉悦的叹息。梁小四眼睁睁看着慕容婉言石化身躯彻底崩塌,碎石中升起的竟是初代大祭司的魂魄虚影。那虚影抬手轻点,她后颈的朱雀星髓突然逆流,在皮下形成崭新的脐带脉络。
“命格置换需要容器。“大祭司虚影的声音带着青铜鼎的嗡鸣。梁小四突然听懂那些星宿碑林的震颤节奏——正是三百六十个母亲被迫献祭时,哼唱的安魂曲变调。
知画公子残存的玄武甲壳突然包裹住梁小四。在龟甲闭合的瞬间,她看见二十八枚青铜钉穿透慕容婉言地魂,将其钉成新的星晷基座。血婴幻影的瞳孔开始浮现慕容婉言的面容,而那些本该属于守碑人的命格丝线,此刻正在她周身编织成星髓襁褓。
“要斩断轮回,先成为血婴。“知画公子最后一块龙鳞嵌入梁小四眉心。她突然看清命格置换的终极秘密——每当星晷重启,初代大祭司就会将血婴魂魄注入最纯净的守碑人体内,而慕容婉言正是上个轮回的失败容器。
朱雀星髓突然暴走。梁小四任由星髓液腐蚀全身经脉,在极痛中抓住那缕连接自己与血婴的命格丝线。慕容婉言的黑泪在此时倒流回她的眼眶,当灼热的泪珠坠地时,整座观星台突然浮现初代血婴墓室的倒影。
青铜鼎阴影发出刺耳尖叫。梁小四抱着必死的觉悟跃入墓室幻影,在坠落途中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刻入命格丝线。当她的指尖触及墓室底部那具水晶棺椁时,三百六十道被置换的命格突然回流——慕容婉言的地魂从星晷基座挣脱,而血婴幻影第一次露出惊恐神色。
“现在,轮到你们成为容器了。“梁小四捏碎知画公子留下的龟甲罗盘。二十八宿碑林应声炸裂,守碑人被置换的命格如烟花绽放。血婴幻影在尖叫声中扭曲,最终坍缩成她掌心一道朱红卦象。
黎明再次降临,梁小四跪在龟裂的观星台上。慕容婉言的黑泪在她指间凝结成玄武鳞片,而西方白虎伴星旁,悄然浮现出半具正在石化的青龙战甲。
地脉深处传来新的啼哭——这次是三百六十道截然不同的婴泣,每声哭泣都裹挟着初代大祭司魂魄碎片。梁小四将朱雀星髓注入耳后的新生脐带疤痕,她知道这场命格置换的战役,不过是星晷轮回的又一次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