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的脚步一步一步落得很实。
他望着沈攸。
眼神里明明暗暗，看不真切。
就当祁言走到沈攸面前时，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沈攸就将大门一把合上。
木门上振起的木屑扰的祁言连连退后。
“啪嗒。”
从内部传来上锁的声音。
祁言眼里划过自嘲，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门。
一下，
两下，
三下，
终于，里面传来沈攸的声音。
“滚。”
祁言一顿，他贴近门，用一种很轻的语气道：
“对不起。”
“先前的事……”
他的话才刚刚开头，沈攸房内就传来一阵古怪的铃声。
紧接着，看不到的暗处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祁言不明所以。
直到暗处爬出来一堆虫子。
正朝他蠕动而来。
祁言的手上刚捏起灵力，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
他强忍心中的不适，又轻轻拍了拍沈攸的房门。
“师妹，之前是我糊涂，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眼下师兄已经知道错了，师兄来找你赔罪，你想怎么惩罚师兄都可以。”
“原谅师兄好不好？”
地上的虫子已经爬到祁言的靴子上了，他再三忍耐，最终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恶心。
将周围的一圈虫子用灵力驱散。
沈攸的房门拉开一小条缝，沈攸从里面伸出一个脑袋打量祁言。
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何必喊的这么恶心，你我之间哪里来的师兄师妹情？”
祁言心中一痛，“是我说错了话。”
他想起阎野的叫法，学着阎野道：“攸攸。”
“原谅师兄好吗，要师兄做什么都可以。”
美到不像真人的师兄半夜敲响了你的房门，神情脆弱的看着你，跟你说要他做什么都看可以。
沈攸打量着祁言的神色，见祁言脸上全是真情流露。
她沉默片刻，“真的吗？”
祁言认真：“真的，只要你开口。”
沈攸伸出一只手，“把你的剑给我。”
祁言犹豫片刻，想要说什么，触及沈攸不耐的表情，又止了声。
动作迅速的将破霜剑取了下来，放在沈攸的手上。
沈攸接过，不知道在门后做了什么。
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破霜是上古剑，韧性极强。”
他顿了顿，谨慎着语气。
“你若是想动手，可以去找师尊，师尊应该会有办法。”
沈攸冷着脸，“舍不得？想让师尊知道，好让师尊治我的罪。”
“我不是这个意思。”
祁言解释。
沈攸却又想出来一个法子，她挑了挑眉，
“听说北方冰原上有人皇当年逐鹿所留下的一把宝剑，好想见识见识。”
祁言听出沈攸的意思。
他弯了弯腰，对上沈攸的眸子。
郑重无比：“好。”
“师兄自会为你寻来。”
他将破霜剑放在沈攸身边，就匆匆离去。
北方冰原离剑宗说不上近。
祁言明日还要受罚，再加上那里未知的危险，留给他赶路的时间并不多。
沈攸又将门关上。
她盯着手中的破霜剑，露出一个危险的笑。
—
次日清晨，
谢无言踩着露水来到沈攸的院内，
他的目光在被沈攸挂在树上的破霜剑吸引，但也只是短暂的看了一下，就移开了视线。
破霜发出轻微的剑鸣声。
谢无言手上一阵法术丢了过去，彻底安静了。
找到刚刚洗漱完正在练剑的沈攸，谢无言盯着看了一会。
随后发现不对劲。
沈攸分明已经发现了自己，却假装看不到。
他心中不悦划过。
周围的灵气微动，将沈攸拖到了谢无言面前。
沈攸：“……”
她假装没有看到谢无言手中端着的瓷碗，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谢无言淡淡：“嗯。”
他手抬了抬，意思不言而喻。
看着这次是一坨黑色的糊糊。
沈攸摸了摸鼻子，看着都渗人的东西，谢无言到底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师尊，这是……什么？”
“人参与胡麻，可以很好的滋补你的身体。”
像是看出沈攸面上的不情愿，谢无言想了想。
想的却是很久以前他还没有成为剑尊之时，路过民间所看到的一小儿，因为不吃药又难受然后哇哇哭的场面。
他的目光在沈攸的眼皮上停住，目光沉沉。
被谢无言的目光看的心头发慌，沈攸只好将那碗不知名黑糊糊喝完。
一言难尽。
她的偷偷塞了几颗阎野剩下的蜜糖放在嘴里，脸上才好看一些。
沈攸看着别处松了口气。
却正巧看到被她挂在树上的破霜剑。
她心中一紧，连忙朝谢无言看去。
谢无言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攸却有种直觉。
这是在出神？
谢无言回神，他显然也看到了挂在树上的破霜剑，但他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又叮嘱了几句让沈攸好好养着身体的话就又离开了。
待到谢无言离开后，沈攸慢吞吞的走到破霜剑面前。
她震动驱蛊铃，一堆虫子爬出，爬到在破霜剑的剑身，吸食破霜剑上的剑意。
不久前还格外抗拒的破霜剑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沈攸诧异的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接着练剑去了。
祁言又来了。
他受了点伤。
北方冰原上什么都有，危险更是不在少数。
祁言先前在谢无言那里受了罚，又没有破霜剑在身，难免会受伤。
他的眼角下被划破了一道小的口子。
整个人有些狼狈却又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沈攸手上接过把在民间被众人抢破了头的宝剑，她对祁言说话时候虽然是笑着的，但眼里却没有多少感情。
她又随口说了几种想要的东西，都是极其少见和危险的宝物。
祁言也都一一应下。
临走之时，祁言也看见了挂在树上的破霜剑，他一眼就知道沈攸在做什么。
在用破霜的剑意养那些虫子。
可分明沈攸脸上也不简单对这些虫子有多喜爱。
只是讨厌他，讨厌到了极点。
祁言心中苦涩，这个认知让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发痛了起来。
他面上却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古怪却又平衡的日子一直到祁言领完谢无言的罚。
他又像往常一样带着东西朝沈攸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