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心道,就他们提来的东西,不知道抵多少顿餐费了,光自己都不知道还欠秦熠多少……
但她没吭声,她不收的话秦熠更不会同意他们留下了。
“小周同志,那你……也一起吧!”
苏桐道:“我给你们打个地铺,打宽些,睡三个人还是够的。这个西屋有火盆,晚上睡觉也不会太冷。”
周劲有些心动,他现在借住在马大明家,马大明家老人孩子的,委实有些不方便,和林力他们一起,也方便交流。
“周劲也住过来吧!”
秦熠开口道:“程刚跟我一起走,去县局负责联络。”
周劲非要留下的话,程刚可以抽出来做些别的工作,主要……人多了苏桐做饭也麻烦。
“是!”周劲也高兴地应下了。
苏桐知道留不住秦熠,只得跑进厨房,把卤菜熟食都装了一些,又把刚炒出来的花生和红薯片也装了一些,用布袋装好给秦熠带上,不管他的年夜饭在哪吃,可以加点餐。
秦熠这次没有推辞,点头谢过,便和程刚一起告辞了。
见秦熠走得没影了,林力才松了一口气,道:
“老大总算走了!他生气的时候简直太吓人了!我这几天太难熬了我!”
然后转身看着苏桐,“苏同志啊!还得是你!就我们老大那个脾气,让他改主意真难啊!”
苏桐也笑了,“既然住我这儿,我今天就给你们多做点好吃的,补偿补偿你!”
林力看着苏桐,默了默,认真地道:
“苏同志,说句实话,虽然住你这儿我很高兴,但我真的很内疚,有点没脸见你!你要是生气一定要说出来,我任你打任你骂!绝无怨言。”
苏桐看了看林力,也正了神色,道:
“林同志,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也想说一句,其实该内疚的是我,是我阻止你们跟过来的,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再说那天的麻药,我喝的时候有一大半都倒进了袖口里,这麻药虽猛,但效果有限,我短期内喝过两次了,有应对的经验,出发时我身上带了匕首和银针,即便是吴二赖子没找过去,我也有自保的能力。”
她又看了看周劲道:
“小周同志来得及时,遇事也很果断,让我不需要用更激烈的方式自救,你们都做得很好,不用因为我感到内疚,反而我会觉得因为拖累你们而自责!
所以,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后面我会好好配合你们,在这些事情了结之前,我也不会再自作主张,你们也不用再跟我说内疚之类的话了。”
林力松了口气,咧着嘴笑了起来,朝苏桐伸了伸大拇指,道:
“哎呀!我就知道,我们苏同志是有应急能力的!这话说开了就好了,我这心里好受多了!不用再像压着块石头了!”
他使劲拍了拍周劲的肩膀,“小周啊小周,那咱们就都不提这件事了!咱今天就好好享享口福啰!”
周劲也张开嘴傻乐。
林力看着苏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着道:
“哎!苏同志!我能直接喊你苏桐不?你就喊我林力!咱们交情也不浅了,老这样同志来同志去的太见外了!”
“好的!林力!”苏桐也笑道。
“那你也直接喊我周劲!老是小周同志小周同志,我马上都二十了,也不小了!”
“好的!小周劲!”苏桐接道。
周劲一愣,然后林力和苏桐都笑起来。
吴秋玉这时端着个小篾篓怯怯地探头进来,里面放着一些炒好的花生和红薯干。
刚才活儿干到一半家里就来人了,幸亏石头跑过去帮她烧火,到这会儿才炒完。
“姐,领导走了吗?我拿点吃的过来。”
苏桐忙让她进来,“秋玉,这是林力和周劲,他们要在我这借住一段时间,你也来认识认识。”
几人笑着打完招呼,围着火盆坐下,边吃边说话,屋子里暖意融融。
只是,没过多久院子里竟又传来秦熠的声音,明显带着焦急。
“林力!出来帮忙!”
林力顿时神情一凛,飞一般地跑出屋子。
不等苏桐和吴秋玉跑出去,就见林力把门推开,秦熠出现在门外,但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人,林力扶着秦熠背上的人小心地进来,带进来一股子冷风。
苏桐定睛一看,秦熠背着的竟然是邢东阳。
“我们在去青峰镇的路上遇到了他,他骑车摔进沟里了。”
秦熠解释了一句,然后看了看苏桐又道:
“本想直接送他去医院,他……坚持要来你这里。”
邢东阳冻得脸色青白,嘴唇发紫,人却是清醒的,看见苏桐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屋里只有东屋有炕,苏桐直接让秦熠把邢东阳背到东屋。
邢东阳挣扎了一下,却不肯上炕,“身上……脏。”
“把棉袄棉裤都脱了吧,刚好让苏桐给你看看腿上的伤。”秦熠道。
刚才冰天雪地的,他看到有血迹,只知道邢东阳摔得不轻,但也不知道他具体哪里受了伤。
邢东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脱下棉裤后才发现,里面的薄绒裤裤腿已被刮破了,脚踝至小腿处都是血,裤腿也被血染透了,一时也看不清伤口的严重状况。
“赶紧先进被子捂捂,我去打水来清洗一下伤口。”
苏桐让邢东阳躺进被子,只把腿露在外面,转身出门去打热水。
秦熠跟着出来,对苏桐道:
“你先看看他情况如何,我在这等一会儿,如果严重的话我还是送他去医院。”
苏桐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打完热水,又给秋玉和还在厨房偷嘴的石头交代了几句,两人连连点头。
等清洗过后,发现邢东阳的腿部都是剐蹭伤,冬天土都冻得生硬,可能是摔下去的时候蹭的,也不知他是摔到哪条沟了,刮得这么严重。
外伤倒罢了,倒是他的腿……上次被冻伤了,一直也没好好休养,稍微变天就会酸疼麻木,后面不好好治疗会落下病根儿,他大白天的会摔跤怕是也和这个有关。
苏桐这里的绷带外伤药都是全的,三下五除二就给他清洗包扎完毕。
就是邢东阳今天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心事重重的,眼神迷茫而空洞,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跟没了似的。
从头到尾只是呆呆地靠坐在炕上,默默地看着苏桐忙碌,并未多说一个字。
秦熠看了看表,低声对苏桐道:
“邢知青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