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斩字,将在场其他人,吓得一缩脖子,全都震惊地看了过来,他们也恨赵友几人,要没有他们,就不会将众人多日来的辛苦付之一炬。
可仅仅因为这个就要杀人吗?这在很多村民心中是无法理解的,毕竟水流出来就出来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这等同于天灾,反正这附近的土地又不需要耕种。
刘洪询问:“大人,斩谁?”
“三人都斩!”
此话一出,赵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对吕屠不断地磕头乞求:“大人,饶命啊!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见吕屠无动于衷,他又转头看向旁边正在卖力挖沙的村民,大喊道:“大家帮我求求情,我赵友平日里的确爱喝酒,但我干活从来不偷奸耍滑,呜呜呜。”
另外两人也同样哭了出来,看着上午还在一起干活的工友,村民们也生起了一股不忍。
就连他们也没发觉,如果放在几个月前,见到这种情景,他们是巴不得这三个王八蛋被斩,可眼下大家能吃饱饭了,竟然生出了同情心。
有村民唯唯诺诺地开口:“大人,看在同村的份上,就饶他们一命吧。”
“是啊大人,就当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赵友连连磕头:“大人,我这辈子再喝一口酒我就是狗娘养的,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求求你饶我一命!”
三人磕头如捣蒜,不断哀求着吕屠。
萧仲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并没有出言去打乱吕屠的思考,他知道吕屠这会心里也很乱,但无论吕屠怎样决定,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帮忙善后,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沉默许久的吕屠开口了:“真的我让你们做什么都愿意?”
“愿意愿意!只要大人能留我们一条狗命!”
“好!既然祸是你们惹出来的,就该由你们来善后,那边的沙土已经装好了,我会派人扛过去,你们三人负责跳进堤口,用沙袋堵住!”
“啊?”不仅三人傻眼,就连其他村民们也傻眼了。
别看现在脚边的湖水蔓延很缓的样子,可堤口处的水流却异常湍急,而且有越来越宽的趋势,这怎么是三个人能顶得住的?
“刘洪,斩!”
刘洪二话不说提刀就要劈下去,赵友惊声道:“我去!”
根本来不及给他们犹豫的时间,吕屠一脚就踹在他们屁股上:“你们要是个爷们,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血性!”
“爹!”此时远处跑来两个半大小子,模样跟赵友几分相似,跑来赵友身边抱住他的腿。
吕屠已经懒得再看他们了,赶紧指挥着其他人将沙袋搬过去堵住堤口。
听着两个儿子喊自己,赵友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回头看了一眼那处因自己而决堤的大水,他不愿在两个儿子面前当孬种。
一咬牙推开两个小子:“你们记住,如果爹今日死在那了,以后你们两兄弟就是用木瓢舀,也得给我把水给舀回湖里去,听见没?”
“爹,不要去!”
赵友抬手作势要打,吓得两个小子浑身一颤连忙护住头,可他这次却下不了手,沉声道:“这一切都是爹的过错,爹以后不会再打你们了,记住爹的话,哪怕我死了,咱们也不能让别人帮咱们擦屁股,不能让人看不起!”
说完,赵友不顾两个儿子的呼喊,毅然地朝着决堤处冲了过去,一把夺过最前那人肩头上的沙袋,跳进了堤口处,另外两个肇事农夫,也跟在赵友身后。
他们原本是打算将沙袋扔在底部用脚踩实的,可他还是低估了水流的冲击力,不仅将沙袋给冲走,就连他们三人也被冲到了后方十几米的地方。
浑身上下都是被地里的尖锐石头划出的大片伤口,混合着湖里的淤泥,惨不忍睹。
吕屠知道眼下这样是不行了,他的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了前世的一个画面。
或许,这时候只能效仿伟大的先烈了!
吕屠冲刘洪和周围兵卒们喊道:“所有人,随我脱掉甲胄,手挽手筑起人墙!”
不等众人愣神,吕屠率先就将自己的上衣脱下,任由皮肤暴露在这初春的凛冽风中。
有了吕屠带头,所有兵卒瞬间坚定了下来,齐刷刷地开始脱甲胄和上衣,随后每人手挽手地站在堤口前十米远的地方。
吕屠又转头看向已经吓傻了的村民:“别愣着了,等我们用身体堵住堤口时,就往堤口扔沙袋!”
听到这话的村民们,这才知晓了吕屠的意思,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于吕屠的行为。
堂堂仁勇校尉,居然要用肉身去堵堤口?他哪怕一声令下,咱们这些人不都得去吗?
可就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兵卒当中,有人唱出了那日吕屠所传授的那首慷慨激昂的曲子:“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
就连吕屠都忍不住好奇看去,只见赵友毅然地拉开人墙最中心的刘洪,此时的他脸上全是鲜血,正五音不全地吼唱着,随后毅然地迈出了第一步,朝着堤口冲去。
“昂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
所有人都跟着赵友一起吼唱起来,全都眼神坚定,心中涌起一股无畏的信念,任由那冰冷的湖水,疯狂地击打在身上。
这时候村民们也赶紧跟上,一个个站在堤口的两边,随时准备等人墙一靠拢,就把沙袋扔下去。
八米、七米、五米、哪怕组成了人墙,可堤口的水却越来越大,将众人冲刷得站立不稳,尤其是最中间的赵友。
浑浊的湖水遮挡了他眼前的所有视线,可他只有一个想法,身后有他两个儿子看着,自己这个当爹的,今天哪怕死在这,也绝不能当孬种!
可随着人墙的前进,水流实在太大,将赵友直接冲倒,混杂着的淤泥挂在手上,也减少了摩擦力,让两边的人无力拽住赵友,赵友瞬间被冲退出去。
“爹!”赵友的两个儿子,含着泪上前将赵友扶起来,随后不顾赵友的阻拦,在后边推着赵友就往前走。
其他村民见状,再也绷不住了,除了扛沙袋的人,全都自发组成一道人墙,在后边抵住前方的人。
吕屠趁着稍微松些的功夫,将身后的人拉来自己的位置,自己则是跳到赵友的身边,紧紧拽住了他的手,将其稳住。
怒吼道:“兄弟们,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