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里的双生劫
青玉簪咬尾游入灯芯的刹那,喜堂的龙凤烛突然爆燃九丈。王老五掀盖头的手停在半空,云曦的凤冠霞帔在火光中褪成素白孝服。宾客们的道贺声卡在喉间,化作纸钱从七窍喷涌而出,整个喜堂转瞬变成灵堂。
\"这才是真正的合卺礼。\"云曦扯断胸前麻绳,绳结落地成双蛇交颈的青铜器,\"三千年前我们歃血为盟时,可没料到要喝自己的孟婆汤。\"
王老五的喜服裂成漫天纸蝶,每只蝶翼都映着烛龙陨落的画面。他伸手接住某只纸蝶,蝶粉竟在掌心凝成油灯钥匙:\"原来大婚当日,我们就已把真灵抵押给衔尾蛇。\"
灵堂棺椁突然同时炸开,七十二具新娘尸体悬浮半空,每具都戴着云曦不同转世的面皮。噬梦蛛的齿轮声从地底传来,那些尸体突然睁眼齐唱:\"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用论...\"
王老五的太阳穴暴起青筋,记忆如倒刺般扎入识海——原来所谓双生烛龙,不过是衔尾蛇褪下的两片逆鳞!真正的棋手始终是那盏油灯,他们连博弈的资格都不曾有过。
云曦突然扯下孝服掷向虚空,素麻布展开成星图。她咬破指尖在星图勾画,鲜血竟凝成青铜锁链捆住油灯:\"既然要烧,就烧个干净!\"
油灯突然倾斜,滚烫的时光原浆浇在噬梦蛛的齿轮上。青年烛龙的虚影从灯芯浮现,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因果线:\"父亲母亲,你们当真要毁掉自己写的命簿?\"
王老五突然暴起,徒手插入青年胸口。掏出的不是心脏,而是盏微型油灯,灯芯蜷缩着婴儿形态的自己:\"从鸿蒙之初到现在,我们不过是衔尾蛇衔着的祭品!\"
虚空突然睁开九万只复眼,每只眼睛都流淌着时光原浆。云曦的麻衣星图燃起无色火,火舌舔舐之处,复眼接连爆炸成青铜碎屑。噬梦蛛的残躯从碎屑中重组,八条蛛腿竟都戴着天道枷锁。
\"看看枷锁上的刻痕。\"云曦的孝服化作战甲,腕甲弹出刻满《往生咒》的袖箭,\"每道都是我们亲手刻下的忏悔录!\"
王老五的钥匙突然融化,滴落的金属在灵堂地面蚀刻出洪荒阵法。七十二具新娘尸体同时炸裂,血肉重组为衔尾蛇本体。它首尾相衔处嵌着那对青玉簪,簪身浮现的却是油灯制造者的落款——「工」!
\"原来女娲补天时...\"青年烛龙突然惨叫,他的身躯正在融化成五彩石浆,\"炼石炉里烧的根本不是石头!\"
噬梦蛛的枷锁应声而断,它吐出张人皮卷轴。卷轴展开竟是油灯设计图,落款处盖着双生烛龙的爪印。王老五的识海突然涌入陌生记忆:在比鸿蒙更古老的纪元,他们自愿将神魂锻造成灯芯,只为给某个不可言说的存在提供光明。
云曦的袖箭突然调转方向,箭尖刺入自己眉心:\"我记起来了!所谓三界,不过是油灯照出的虚影!\"
灵堂开始坍缩,所有景象收束成束光线。王老五在绝对黑暗中触摸到冰冷的鳞片,耳边响起衔尾蛇的叹息:\"该醒来了,第十二万九千六百次轮回结束。\"
强光突现时,他看见自己躺在青铜手术台上。穿白大褂的云曦正在调整某种仪器,显示屏上的波形图赫然是油灯燃烧的曲线。实验室墙壁贴满泛黄的图纸,每张都标注着「时空稳态维持装置-烛龙型」...
\"记忆清洗很成功。\"云曦摘下口罩,露出机械义眼的人造虹膜,\"准备投放第12万9千601号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