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过去了半个多月,施明逸都没有再次行动,梅映雪最近也只是和普通的青楼女子一样,每日迎来送往,无可疑行迹。
连钰并没有很失望,甚至还有些兴奋。
因为这些都意味着,这两人的情报其实已经在上次见面的时候传递完毕了,
那接下来这二人肯定会开始有相应的行动,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猜出,这两人见面之时互相交换的物品都是什么意思就好了。
月白石,玉色荷包。
两样都是平平无奇的东西,这其中到底都有什么不一样的代表含义呢?
难道和弹奏的曲子有关?
流水尽,风不止
晚香盛夜雪
这是那晚自己听到的曲名,之前他们弹奏的曲子却不得而知,因为听到的手下们不认识。
连钰头疼,手上的线索实在是太松散了。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是程叔推门进来。
“钰儿,很烦恼?”
程叔看着连钰落在纸上的几行字,猜想她此刻应该是陷进牛角尖了。
“钰儿,人是不能跟天比的,你要翻得,是过去的案,还是最难的那种大案,
但现在的时间也是在发展的,一直囿于过去,可能会困住你的。”
程叔音洛,连钰随之沉默下来,程叔知道连钰已经开始思考新的方向,
也没有再出声打扰她,只是默默地给她把火盆的炭火加足,将杯中的冷茶换成热茶汤,
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她聪慧无比,能力优秀,若是没有遭逢巨变,现在恐怕已经是战场上闻名的女将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武将从文,哪里是简单的?不过是不断地逼迫自己往前走罢了。
这个丫头实在太犟了,若是一直陷入牛角尖,她会把自己逼疯的。
程叔看着陷入沉思的连钰,心疼又慈爱,
她的脸上有她父母的痕迹,如夫人一般小小的面庞上,长着一双和云将军一样英姿勃发,炯炯有神的眼睛,比起女子的柔美,更多的是一张英气的女子面容,
透过这张脸,他仿佛看到了昔日那个所向披靡的年轻男子,和恩爱的妻子琴瑟和鸣的样子。
“舅舅,”
连钰突然出声,程叔立刻回了神,他眼神询问的看向连钰的眼睛,
“谢谢你,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了。”
“如何解?”
“盯紧这二人不可松懈,待各国使者入城之后,我会上疏皇帝,
除了明面上安排护卫之外,另外派遣皇家暗卫守护。”
程叔摸摸胡子,想了一会儿,反驳道,
“只怕皇帝不愿派出皇家暗卫保护外人,赤甲卫的可能性应该大一些,毕竟赤甲卫的爪牙遍布天下。”
连钰点头应和,笑着抱了抱程叔,
“舅舅,多亏有您在我的身边,”
程叔也安抚的拍了拍连钰的背,她上次像这样,搂着自己撒娇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诶,孩子真是越长越大,也越来越独立了,将军和夫人若是在天有灵,应是十分欣慰的。
“走,吃饭去吧,青月他们准备了锅子。
这大雪天的吃热乎的锅子,可是最合适不过了。”
连钰闻言,掀开门帘一看,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雪,
往前望去,几步远的梅树竟都被纷纷扬扬下起的雪花挡住了视线。
一簇簇雪花沉甸甸的,像吸了水的棉花,一朵一朵的从半空中直直的砸到地面上,碎成几块,四散开来。
此时院中的地面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雪,整个大地看起来软绵绵的,像极了小时候北疆的庭院。
“真好,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雪了,一会儿吃完饭,一起玩雪吧。”
饭后狂欢时刻,程叔拒绝参与他们的斗争,明智的躲去了杏安堂。
连钰、青风、青月、青奚四人一开始还是和平的互相投雪模式,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激烈的内斗:
青奚被青月、青风两人合伙追累了,悄悄跑到墙边的小树下躲懒休息,
却一下子被树上掉下来的大块雪堆浇了个透心凉——雪通过脖子全都钻进了衣服里。
青奚绝望地回头一看,竟是自家的公子连钰搞得偷袭,自己脚下掉落的石块和连钰手中准备再次弹过来砸树的石头,一看就是从花圃边上捡过来的。
“公子,请恕属下不敬!”
话音刚落,青奚就兜着刚才落在衣服下摆的雪,冲到了连钰面前,
一个弹跳转体,他身上的雪就全部甩向了连钰,那么多的雪团从上到下一起飞过来,连钰也躲闪不及,立刻呼喊青月青风过来。
那头青月和青风本还在找青奚,听到声音立刻围了过来,这下可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青奚立即被几人合力摁倒在地,挣扎半天也没有站起身来。
不过青奚到底是几人的老大哥,青月和青风的武功路数,小时候都是自己给打的基础,哪里好偷袭,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他伸手就拽向手边的一只脚,被顺利躲开了。
另一只手迅速以极快速度,抓住了另一侧的另一个脚踝,
一声“嗷”的高呼,一个人应声躺下,
是青风!
连钰和青月相视一眼,立刻转换目标,将青风也一起摁在地上,一起往青风身上砸雪,青风很快半个身子被埋在了雪里,之后也认命了似的不再挣扎了,只躺在原地无声的笑。
青奚因此获得了短暂的自由,撑起身子看着青风被雪埋,
而两个小姑娘弯着腰,在一旁笑得那样灿烂,就好像从没有遇到任何烦恼一样,恍然间他像回到了几个人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青风也是被青月、云宛、青岚、青辰、青雨几个人合伙欺负的,时光荏苒,青辰、青雨早已不在。
似曾相识的场景里却全是物是人非。
几人笑累了,连钰才“良心发现”,和青月一起将青风从雪里薅出来。
坐起来的青风没有一丝不悦,还坐在原地一起抓着雪笑。
斜方里突然飞过来一个雪球,连钰伸手抓住就开始抱怨,
“舅舅刚才不是说了不玩?怎么还偷袭……”
额,投雪球过来的不是程叔,此刻那边游廊下面站着,手里还在团雪球,满脸笑意的人竟是钟白。
“少渊,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钟白走过来,眼睛笑成了月牙,他轻轻将手中的雪球扔给连钰,边笑边回答,
“还得感谢我自己在你的家丁这里混了个脸熟,刚刚让我进来看你们在打雪仗,惹得我都想一起玩玩了。”
连钰接过钟白扔过来的雪球,勾唇一笑,趁他不注意,一下子就砸到了钟白的脑袋上,
钟白竟也不躲不闪,直愣愣的接了这个雪球,头发上立刻沾满了雪,连带着眉毛和睫毛也被雪染白了一半,
连钰感到有些抱歉,跑上前去帮忙清理他头上的雪,却被钟白伸手挡开了,
“不用,这样我就和你们一样了。”
连钰懵懵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自己头发上挂的雪都还没化干净,快速晃晃头,原地蹦了好几下,头上的雪一下子少了许多。
“想不到瑞山打起雪仗来这么不管不顾的。”
“自然,论起打雪仗,这里所有人都打不过我。”
太平府也会有这么大的雪吗?
钟白想问,但是看到连钰骄傲的表情,什么也没问出口,连钰自小游历各处,恐怕比这里还大的雪都见过吧。
“哦?那我可要领教领教,不许有顾虑,把我当成青风打。”
“这是你说的!青月青风青奚,一起上!”
“诶?瑞山,你怎么不讲武德呀?”
“打雪仗哪有什么武德?把你摁倒才是正理!”
“钟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