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时间很快。
五天的时间也很慢,忙着照顾生病的父亲,陈汤真是昼夜服侍,衣不解带,亲尝汤药什么的,那都是小意思了。
老爹不是要看我复兴陈家吗?嘿嘿,我瞧瞧到底有没有这个机会!
听说机会总是降临在有准备的人身上。
其实也不见得,有时候,天上真会掉馅饼,就看你接住了没?
汉昭帝,病逝了!
还年轻呢,才21岁,又是九五之尊,咋就不行了呢?
昌邑王刘贺才不可怜这位大他两岁的叔叔呢。
他正开心呢。给皇帝守孝?嗯,等等再说。
等什么?
五天过去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升迁的消息。于是第六天一早,昌邑王的手下就冲到了陈家。
按陈汤的计划,他本来是要跳河自尽,然后魂归滇王殿的。
但是,但是……千古艰难惟一死啊!
真到要死的时刻,陈汤可耻的犹豫了。
万一是六天呢?
我现在死了,那不白死了吗?
咱再活一天,就一天,保证!
好吧,一天的奴婢,认了,只为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不只是万一,那赌约里头,可还有那个如花似玉的王嫱呢。
为了崇高的爱情,先别死!
于是陈汤被带到昌邑王府了。
刘贺笑嘻嘻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陈汤,似乎让陈汤做奴隶,比他自己得到高升的机会还要开心。
“汤,五天过去了,本王根本没升迁!”
陈汤的回答很利索:“愿赌服输!”
轮到刘贺眼睛瞪圆了。
这都什么人呐,好端端的自由人不做,非要来王府当奴隶?
一个字,贱!俩字,真贱!
立刻开始自己的盛大游戏。
“甚好,尔等都听见了,陈汤虽然做了本王的奴隶,但还是很守信的!”
王府的官员,佣人,奴婢,站了满满一个院子,听着昌邑王得意洋洋的宣言。
“陈汤!你的第一个任务,给本王驾车!”
这个陈汤不怵。
上辈子就干过,赶牛车、马车,都很熟练。
骑马也是一把好手。
毫无怨言,坐上车辕,抡起马鞭,一个漂亮的鞭花。
“啪”!
刘贺又犹豫了。
这家伙不就是个书呆子吗,还以为他赶马车会闹个笑话给大家乐呵乐呵,没想到,这家伙赶马车很老练啊。
这么说起来,反倒不敢坐车了。
遇到这么个不摸底的老车把式,刘贺有了新想法。
“陈汤,立刻赶着马车,去汶河边的小石桥,给我把桥上的石墩子拉一个回来!嗯,半个时辰为限!”
王府众人都很纳闷。
好端端的,王爷怎么想起汶河石桥的石墩子来了?
还要拉一个回来。
拉回来干嘛?那玩意不能吃不能喝,还死沉死沉的。
但很快大家就明白了王爷的意思:折腾!
这不新收了一个奴隶嘛,不折腾他,折腾谁?
没准等陈汤累的死去活来把那玩意给搬回来,王爷就又改主意了:送回桥上去,原封不动安好!
哈哈,众人都是面带笑容:今天可有乐子看啦。
陈汤一声没吭,心里带着气,嘴里咬着牙,脸上带着笑,扬鞭催马,朝着刘贺指定的目标前进!
谁怕谁啊,不就是赶马车,然后搬石墩子吗?
以为我搬不动?
来到汶河边,看到了石墩子,前一辈子的少校营长,好像还真搬不动。
至少太吃力,搞不好,得应了那句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是蠢人。
不过陈汤还是决定试试看,当然不能砸了自己的脚。
先把石墩子给摇的松动了,然后鲁智深倒拔垂杨柳!起!
嘿,还真有把子力气,石墩子硬生生起来了。
然后陈汤狼狈了,这玩意抱在怀里,离马车还有两丈远呢。
刚才怎么没想起来把马车赶上桥?
小小心心把石墩子放回去,已经觉得满身是汗了。
没事,赶车不出汗。
把车赶上了桥,又郁闷了。
把石墩子抱上马车,那可费劲。
搞不好真要砸自己脚上。
正抱着石墩子往车上挪呢,来了一队马车。
骨碌碌,轰隆隆,雷霆乍惊,车队来了!
本来懊恼被挡路的光禄大夫丙吉,正要呵斥那小子把路让开,仔细一看,乐了。
同车的白胡子宗正也笑了起来:“哎,傻小子,你搬那石墩子干嘛!赶紧的,把石墩子放下,把马车挪开,别挡路啊!”
搬石头闹得满心懊恼的陈汤,正没好气呢,还被人斥责,马上准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是抬眼一看,好家伙,是汉朝最高规格的四匹健马的“置传”!车内一个紫袍高官佩青绶,那可是皇帝家的人!另一个身穿红袍,也是部长级高官!
满腔怒气马上化作畏惧。
一介草民,哪一个也招惹不起,更别说俩。
人家一个喷嚏,自己就要滚出三里地。
连忙挤出笑容:“好,好,在下马上挪车。”
把石墩子放回原地,正要上马车挪车,却听见有人厉声呵斥:
“搬石头的傻小子,你动作快点!耽误了朝廷大事,看你有几个脑袋!”
陈汤连忙看去,这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顶盔掼甲,戎装打扮,看来是那两个高官的护卫将军了。
今天什么日子,咱这穷乡僻壤,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
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不敢怠慢,赶紧把马车生拉活扯离开了石桥,躲到路边的荒草堆。
那一队车马过来,另一辆车上,一个穿红袍的长胡子老头问了他一声:“年轻人,此地离昌邑王府,还有几程啊?”
一听这些高官是要去昌邑王府,陈汤立马福至心灵:
“在下正是昌邑王府的……车夫!如蒙不弃,在下愿作前驱!”
前面一辆马车的宗正微笑:“既如此说,便请兄弟做个前导,告诉你家王爷,有诏书到!”
陈汤行礼完毕,连忙赶着马车拼命往王府跑,一边心里还穷琢磨:
诏书?
不会是刘贺真的高升了吧?
哎,这么大的阵仗,单单是红袍高官就来俩,还有个紫袍的皇族!那个武将虽然不知什么人,但估计也是郎将之类的。
这么大的阵仗,真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哎呀,如果是真的,那我的这个赌约,不就赢了吗?
差点没狂笑起来。
马上想到了那个大美女。
嘿嘿,王嫱啊王嫱,夫君这就来迎娶你!
一路黄灰,直奔回昌邑王府,刘贺还在王府门口等着呢。
见陈汤回来,马上大声质问:“石墩子搬来否?”
要是回答“搬来了”,马上让他搬回去!
哈哈,就要看陈汤嘴都气歪了的狼狈相!
可是和上次一样,陈汤还是不按他的思路走:
“恭喜王爷,大喜!”
刘贺一愣,不由跟着陈汤的话问:“喜从何来?”
陈汤笑着:“当然,王爷高升的同时,可别忘了给我的彩头,那个王嫱姑娘。”
刘贺急了:“若是果然高升,当然少不了你好处,快说,喜从何来?”
还是不说,就是不按你的思路走。
“王爷请看,那不是大喜来了吗?”
刘贺又一次跟着陈汤的话,抬头去看,我的乖乖啊,路上黄尘漫天,一大队车马赶了过来!
是置传!
刘贺又惊又喜:难不成,这陈汤的望气之术,真有两把刷子?
这时候骑着高头战马的武将纵马而来,看见昌邑王居然在门口亲迎,这可当不起啊!连忙滚鞍下马:“我等一行奉大将军之命,特来迎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