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熬过无比漫长的一分钟,电话却依旧,如死寂般毫无动静。
李德军此刻已全然顾不上,身为市委书记,那点可怜的面子了,心急如焚地急忙回拨过去,一边拨号,一边在脑海里,飞速编造着借口,待电话接通,那话语便脱口而出:
“嘉民市长,抱歉啊,刚才去趟洗手间,没拿电话。”
说罢,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红晕,心中却在暗自懊恼自己的狼狈,仿佛一个被当场揭穿谎言的孩子。
汤嘉民手持电话,嘴角那一抹玩味十足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心中则是暗自腹诽:
老东西,都到这份上了,还在这儿跟我装模作样呢!可他嘴上的语气,却伪装得极为诚恳:
“德军书记,我也抱歉啊,刚才一连打了五六个电话,可依旧是联系不上路司令和王旅长。”
“他们的电话,确实还是不在服务区,和处于关机状态。”
说到此处,汤嘉民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试探性地反问道:
“您看,德军书记,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呢?”
李德军听了这话,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心中对汤嘉民的话,自是半信半疑,可当下这棘手的状况,又让他不好发作,只得强压着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说道:
“嘉民市长,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任由这种事情,继续发展下去,若是让民众知晓部队,与地方执法,产生如此冲突,还得不到妥善解决,势必会引发极大的,恐慌与不满。”
“这龙城的安稳局面,可不能在你我,手里被打破,我们的仕途、我们的名声,可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你我犹如在悬崖边行走,一步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汤嘉民沉默了片刻,心中暗道:这个老东西,什么我们,哪有我们的事啊,明明是你自己好不好,别想把我和你捆绑在一起。计上心头道:
“德军书记,我觉得咱们还是,得从多方面入手,一方面,我们可以再尝试通过其他渠道,找找路司令和王旅长,比如往上一级部门联系,或者直接去部队找找看;”
“另一方面,也要安抚好汪副局长,以及警队力量,可别让他们意气用事激化矛盾,千万别把事态,扩大化恶劣化了。”
“如果实在不行,人就让他们带走,难道他们,还敢杀人灭口不成?等联系上路司令和王旅长,我们再要人也不迟。”
李德军一听这话,心里立马就明白了,汤嘉民的小算盘,真要按他说的这么做,那就来不及了。
小滑头,这是在给我挖坑啊,李德军心里都明白,但不能直说,但还是表达了不满,轻轻哼了一声:
“嘉民市长说得轻巧,你我都联系不上他俩,我看别人也就不用联系了,这样吧,你我也别闲着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去医务,我去水务,咱们两个分头行动。”
“想尽一切办法要把事态平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部队的同志把人带走。”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李德军已是用上了命令的语气,此刻的他已有些乱了阵脚,满心只想着尽快解决问题,全然顾不上汤嘉民是龙城市长,是红色家族,汤家第三代代言人。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逼到了墙角的困兽,只能孤注一掷,作最后的挣扎。
汤嘉民却依旧不慌不忙,他镇定地说道:
“德军书记,我理解您的难处。但咱们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冷静。我这边会继续努力,联系部队方面,至于现场,你我就不必去了。”
“部队高层我们联系不上,去了,部队官兵,也不会因我们是市长、市委书记而听我们的。”
“还有,水务和医务职工,成天嚷嚷要见您,您想想,您去了如何与他们对话?我看,还是别和部队抢人了,让警力都撤回来吧。”
汤嘉民点到为止,没有再深说,似是在给李德军,留些思考的空间。
李德军心里清楚,水务集团、医务集团改制,就是一个天大的坑,他不把这个坑填满踏平,这事解决不了。
原本按计划,今晚要把两个集团,所有核心财物全部搬空,明天再派美爱集团强行入驻。
正所谓当官的把印丢了,还当什么官。水务和医务所有核心资料,全掌控在美爱集团手里,再加上政府高压弹劾,所有职工还不就是乖乖就范。
可如今这局面,显然是计划出了岔子。
偷鸡不成蚀把米,然后还敢公然去叫嚣,你就是市委书记又能怎样,汤嘉民通过楚逸锋转述,得知水务集团现场有五六千人,医务集团过万人,除非李德军下达改制作废命令,否则,很可能进去就出不来,甚至被埋没在愤怒的人海里。
他汤嘉民来龙城才 7 天,上任市长也才 7 天,他才不会傻到,和李德军一起,去趟这个雷,要去你去,我在家睡觉。
听闻汤嘉民一席话,气涌上头的李德军陡然惊醒,刚站起来的他又一屁股坐下,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可能的后果,不禁一阵后怕。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轻重缓急,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了汤嘉民的观点。
两人都挂断了电话,汤嘉民脸上的玩味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他知道此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虽然暂时在与李德军的周旋中占据上风,但若是不能妥善解决,也会陷入困境,又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各方压力。
而李德军则迅速拨通汪铁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然而内心却跌荡起伏。
“汪铁,全员撤退,任务解除。”
听到这话,犹如遭受晴天霹雳,汪铁不敢置信地对着电话喊道:
“李书记,怎么能撤退呢?我们已经对峙这么久了,现在撤了,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喊完他突然意识到,和他通话的是市委书记,禁不住瞬间冷汗直流,仿佛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让他瞬间清醒。
本就心绪不佳的李德军更爆怒:
“汪铁你翅膀硬了是不,敢这么和我说话,这是命令。”
挂断电话,好一阵才从,对汪铁的愤怒之中缓过来,这个人不能留,别看他平时舔狗式的温顺如绵羊,但刚才的通话明显让李德军感受到了他的反骨,再结合社会传闻和他掌握的情报,这一刻,汪铁被李德军在心中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