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白承一场恩情
经过深思熟虑，程澈决定回去一趟，当面问清楚当年的事。
到了院门口，抬头看着，只觉得恍若隔世，真的很久没回来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尖锐的叫骂声：“你个老东西，怎么不死在外面，钱一分都没有，还负了一身债，苍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嫁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
越到后面，骂的越难听，“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嫁给你，你是不是把钱都拿去养外面的女人了，一定是的，刚结婚那会你就抱回一个野种，现在怕不知道外面多少个了，你个杀千刀的……”
程澈眉心紧紧地皱起来。
程母还在骂，骂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直到程澈都进了门，还没有人发现。
霍言怀咳了一声，屋子里叫骂声才戛然而止。
程父回头一看，大为惊骇，脸一阵红一阵白，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尴尬的笑着招呼：“你们回来了，快坐快坐。”
程母却是一脸的不悦，横眉冷对：“我们家庙小，可容不下这么多大佛。”
“你住嘴！”程父呵斥。
正当程母又要滔滔不绝开骂之际。
霍言怀冷冷的一眼横过去。
程母顿时吓得一缩，闭嘴了。
程父趁着这个间隙，又招呼道：“别站着了，快坐，我去给你们倒茶。”
“爸，我有事跟你说。”程澈抓住程父的手。
“小澈，难得回来，先喝口茶，有事待会再说。”
“爸，我想单独跟你聊聊，我们去房间。”说完，就把程父直接拉进了房间。
看着自己原本就简陋的房间彻底变成了杂物间，程澈心情复杂。
程父也有点愧疚：“小澈，对不起……”
“爸，什么都不用说，听我说。”
“嗯。”程父的眼眶湿润了。
“你最近过的很不好吧？”程澈心疼，“家里有困难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事。”程父一挥手，“家里还好，就是你妈，整天吵吵闹闹，才弄的家无宁日。”
“爸，你辛苦了。”
程父一愣：“傻孩子，苦什么，日子都是这样的！”
“你原本可以不用受这些委屈的。”程澈愧疚。
程父更是一头雾水：“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
程澈一咬牙，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
程父听完愣住了，拿着那张亲子鉴定证明，翻来覆去的看着，久久的没有说话。
“爸…”程澈有些害怕。
“嗯。”程父抬头，目光却空洞无比，整个人都是傻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爸，你先坐。”程澈扶着他坐下，心中越发愧疚，后悔不该说的那么直接。
程父呆呆地坐着，手中的亲子鉴定轻飘飘的落了地，两行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程澈眼泪也刷刷的落下来：“爸，是我不好。”
程父这才缓缓的开口：“傻孩子，关你什么事。”
程澈蹲下身子，抬头盯着程父的眼睛道：“爸，你养我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委屈，我永远都是你女儿，不会变的，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不是为了脱离你，你相信我。”
程父低头看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幽幽一叹：“傻孩子，你是我亲手养大的，怎么会不相信。”
这一句话，更是戳中了程澈的泪点，眼泪哗哗掉了下来。
“别哭了。”程父反倒是安慰起来，声音很轻很轻，“其实这样也好，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多委屈，如今找到了亲生父母，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再不会有人对你的出生指指点点了。”
“爸…”程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起来。”程父把她拉起来，坐到自己旁边，认真的看着她，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孩子，你瘦了好多。”
“嗯。”程澈泪流不止。
“爸爸不后悔养了你这么多年。”程父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笑容里苦涩难言，“虽然这么多年，你妈一直吵吵闹闹的，但是你带给我的快乐，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爸，我永远都是你女儿。”程澈靠在他的肩头，握住他的手。
“孩子。”程父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含泪，“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就体贴又懂事，可是我却不是个好爸爸，看着你在家里受委屈，也不敢吭声，只会叫你忍着，苦了你这么多年………”说着又哽咽起来…
“爸，你别这么说……”
“孩子，爸是高兴。”程父一边落泪，一边扯出笑容道，“是真的替你高兴，你找到了自己亲生父母，不用再受这份委屈了。”
“爸…”程澈开口。
“什么都不要说了。”程父笑着摇摇头，泪水却止不住落下，“爸爸心中都明白，现在让爸爸一个人静静吧！”
程澈不再开口，沉默半晌，缓缓的起身，“爸，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我会常来看你的。”
程父缓缓的转头看过来，含泪笑道：“好。”
程澈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回身问：“爸，你还想知道林越娥的消息吗？”
程父仰起头，两行清泪滑下，随即闭上了眼睛，良久之后，才缓缓的睁开，长长的叹了一声，声音很低很低：“罢了，就当是一场梦吧，现在梦醒了，心中的那点希冀也没了，往后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吧……”
程澈不再多说，离开了房间。
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程母正抱着胳膊，一脸盛气凌人的盯着自己。
“妈。”程澈缓缓的开口。
程母顿时有些愣住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程澈定定的看着她道，“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你借着这个由头闹了二十多年，也该消停了。”
“什么！”程母大骇。
“原本就算我是我爸的亲生女儿，你也不该有所怨恨的，是你自己亲口答应了要共同养育我的，他从头至尾没有什么错，或许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就是一种隔应，现在这种隔应没了，你的怨恨也该放下了，从来都没谁对不起你。”
“我……”程母下意识的想辩驳几句。
程澈直接打断：“倒是你，把好好的一个家闹成这样，不说我爸，就说你的亲生女儿——程凝，他们两夫妻原本是很恩爱的，
就是你，在霍家开始落败的时候，使劲的撺掇、怂恿你的女儿去吵去闹，她本来就没脑子，什么都听你的，最后不惜用堕胎去威逼霍成怀不行，反倒是真离了，弄的家破人亡的，你的良心真的安宁吗？
虽然霍成怀身上公子哥的习气重，但是为人有情有义，又是真的爱着程凝，这实在是一段再好不过的婚姻。如果当初不吵不闹，霍成怀如今风光无限，程凝何又愁过不好，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程母脸色大变，一阵红一阵白。
“别以为所有人看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撺掇着你女儿去闹，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以及那两个在牢里的舅舅出气吗？你嫁入程家二十多年，心中根本就没有程家，甚至没有你女儿，只有你那两个吸血鬼弟弟，一轮又一轮的理直气壮的用程家的血肉喂养他们，还嫌骨头没给他们吞下！”
程母骇然，踉跄倒退几步，脸色灰白，目光穿透了众人，喃喃道：“小凝……”
程澈一回头，才看到程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
程凝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苦涩，仰起头，泪水大颗大颗的滑落。
“小凝，不是这样的，你听妈妈说，妈妈都是为了你好……”程母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抓住女儿的手，说出的话，却底气不足。
“够了。”程凝冷着脸无情的甩开，而后看向程澈，有些不敢置信，“你居然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
程澈什么都没说。
“可笑。”程凝扯了扯嘴角，却没笑出来，“我针对了你二十多年，居然是一个笑话。”
程澈静静的听着。
程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响彻了整间屋子，却听起来让人十分难受。
“小凝…”程母被吓坏了。
“你不要说话！”程凝突然止住笑，厉声呵斥道。
程母顿时被吓得一缩。
程凝又看向程澈，却换了一副温和的表情，眼神里透露着真诚，开口：“姐姐，这么多年，我没有开口求过你，如今开口求你一件事。”
程澈也有些惊，从小到大，从来没听过眼前的人开口叫自己姐姐，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说。”
“不管用什么办法，让我那两个舅舅这辈子都待在牢里，不要有出来的一日！”程凝的眼神里透着凶狠的恨意。
“不，小凝……”程母慌了，又伸手去拉女儿。
程凝一甩，冷冷的开口：“妈，你还想待在这个家里吗？我是说程家，这是给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要珍惜！”一字一句都是警告。
程母一下子瘫软在地！
程凝又看向程澈。
“好！”程澈毫不犹豫的答应。
“谢谢。”程凝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转头说，“不出意外，我以后也没机会喊你姐姐了，以前是我不懂事，又被我妈撺掇，所以处处欺负你，针对你，我现在真诚的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就当看在程家养了你那么多年的份上。”
来的时候，程家是吵吵闹闹的，离开的时候，程家却安安静静。
上了车后，程澈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休息。
良久之后，才睁开眼睛，低声道：“老公，我爸那边应该出现麻烦了，听着好像是负债了，你帮帮他吧。”
“嗯。”霍言怀毫不犹豫的答应，“你放心，我会处理的。”
“对于我爸的懦弱，从前我心中有很多的怨恨，有很多的不满，所以我刻意不去关注程家的消息，不去管他们，以至于他们出了什么事，我真的都不知道，如今回过头，是我白承了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我有心却无法回报，你帮我吧！”
“一切都交给我，你累了，不要想这些。”霍言怀柔声道，“现在好好睡一觉。”
程澈如今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真的倦极了，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