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怀疑他的身份，还是提醒朕提防他？”
苏锦辞的身世一直是个谜。
“臣只是陈述事实。”
楚言看着楚熠，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的手下中有几人是正儿八经的练家子出身，偶然有机会与那位交过手。”
“短暂的几个招式，窥见是来自北边的宗派。”
北边么。
与江南金陵完全是两个方向了。
一年前北昭被灭国后，我朝北边的国家就只剩下北璃了。
“还看出其他什么了吗？”楚言不动声色，淡淡地追问一句。
似乎并不意外楚熠的发现。
楚熠也一直观察着楚言细微的表情，斟酌着下一句话。
“他脚下功夫比普通人灵活，除此之外就看不出了，臣的手下道行不够，看不出来。”
楚言深看楚熠一眼。
字字句句听下来，越发像是挑拨她和苏锦辞的关系。
拢共才说两句话。
一句暗示苏锦辞非我朝族类。
一句暗示苏锦辞的功夫高到练家子都看不出宗派。
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是为了薛惟。
楚言脸色沉下来，她差点忘了，楚熠跟薛惟关系不错。
其中一次他手下的人跟苏锦辞交手，还是帮薛惟动的手。
“你的人，确实还需要再练练。”
练练辨人识物的水平。
楚熠一头雾水，正要开口，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过来。
楚言以为是来寻她的。
小太监见礼后，对着楚熠道：“奴才终于找到王爷了，太后叫您过去呢。”
“太后有说何事？”楚熠没有直接应下来。
楚熠没有立即跟着走，先观察着楚言的神情。
听到太后传召楚熠，楚言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小太监拱手道：“太后不曾吩咐，想来是见大家都在御花园玩乐，但是却不见王爷，所以来寻人吧。”
“陛下一同去御花园？”楚熠问。
不知为何，楚言突然觉得心口像是憋着一团东西，堵得慌。
听见太后二字烦闷得很，一点都不想过去。
“你们去吧。”
楚熠拱手退下：“天色渐晚，起风了，这里又临近水边，陛下注意身体。”
楚言不耐烦地挥挥手。
今天楚熠反常得很，居然关心起她来了。
这个薛惟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楚熠不惜放低身段也要帮他一把。
一阵风来，带着湖水的沁凉。
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楚言的脊背。
正好走到一处无人的宫殿，她索性推门进去等白榆回来寻她。
楚熠一回到御花园，就看到太后招手让他过去。
太后已经从八角亭中挪出来，坐在花园中。
“颖王方才去哪了？”太后问道。
“回母后，方才找陛下闲聊了几句，就在那边。”楚熠抬手指着楚言所在之处，“陛下似乎心情不错，还与臣聊到了几句后宫之事。”
一听有皇帝后宫相关的消息，原本嘻嘻哈哈闲聊的人都默契地闭了嘴。
竖起耳朵等着楚熠说下去。
毕竟来这的人，多多少少存了些自己的心思。
“哦？”太后也好奇地挑了眉，“皇上居然会跟你说这个。”
楚熠答得模棱两可：“闲谈时顺带聊到的，具体内容就不方便透露了。”
这话说的暧昧。
听在不同的人耳朵里，带着不一样的意味。
御花园内一时安静的可怕，一名宫女从楚熠来的方向过来，径直找到薛惟。
“薛公子，陛下有请。”
“我？”薛惟又惊又喜，陛下居然愿意主动见他。
御花园瞬间炸开了锅。
上一瞬还在谈及陛下的后宫，下一瞬陛下就把薛惟单独叫过去了。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一时间，落在薛惟身上的目光都暧昧起来。
太后冲薛惟递了个肯定的眼神，笑着催促他：“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吧。”
“哦、哦……”
一想到待会要做什么，薛惟脚下绊了两下，差点摔倒。
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跟着宫女过桥。
薛举看着自己一点也不稳重的弟弟，担忧起来，他一个人面对陛下，能行吗，别又惹出祸事出来。
一个开小差，薛举没拿稳茶杯，不小心甩了出去，正好砸在楚熠身上。
茶水泼湿了楚熠的衣摆，滴滴答答溜下来，一大片水渍带上衣料。
“王爷恕罪，臣不是故意的。”薛举大骇，他怎么能这么粗心。
楚熠没发怒，笑着拍去衣摆上的茶叶：“无妨，本王再去换一身便是。”
他转头冲着太后拱手。
“儿臣的衣衫放在马车上，再拿到殿中更换的话，估计要耗费不少时间，届时晚宴若是迟到，儿臣先给母后赔不是了。”
太后摆摆手，让他去。
楚言这边。
她进到殿内后，没了凉风过身，觉得暖和不少。
在殿中等了白榆片刻，没等到人，却觉得骨子里烧起一股莫名的燥热。
手控制不住地将外袍脱下来，连带着随身的铜香囊一并扔开，没了熟悉的香气绕鼻，一股异样的香气钻入鼻息。
似乎在哪闻到过。
楚言捂着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脑子似乎逐渐成了一片混沌。
屋子里热，好热。
热到她根本没有心思思考问题。
手脚也逐渐绵软起来。
她中药了……
楚言勉强稳住身形，不让自己滑落在地上。
瞥见地上被她扔掉的铜香囊，不知为何就想捡起来。
冒着躺在地上起不来的风险，她抓起香囊深吸一口气。
熟悉的花香伴着木质香瞬间冲入心脾，一股沁凉之感涌入，意识暂时清明了一瞬。
是烟罗春。
她想起来了。
她现在中的药是烟罗春。
是太后的手笔。
太后好大的胆子，为了将薛惟送进她的后宫，甚至不惜对她用这种阴招。
但是现在楚言顾不上想那么多。
铜香囊的缓解作用有限，当务之急是给她解毒。
而中了烟罗春，只有一种解法，阴阳相交。
苏锦辞……
满脑子都是那张绝美的脸，掌心下甚至隐隐摸到他紧实的肌肉。
她深吸几口气，打坐运气让自己维持冷静。
这种事只能苏锦辞来。
但以她现在的情况，恐怕没办法支撑到门口。
更回不了承乾殿。
门外一水之隔就是御花园，不少人聚在那，决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
有失帝王颜面。
云川和白榆偏偏这个时候都不在身边。
突然，一阵凉意涌入，门被打开。
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