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满场哗然。
林倦悠然悬滞在半空,无心去听旁人如何论断,传音内容如何透着看好戏的兴奋,略略扫过就重新将目光移到乔长老面上。
见他气到手指滞在半空重重指了指他,嘴唇颤抖着,就是说不出话,心里一个咯噔:修仙的老者,应该不会像凡俗的某类老人一般,几句话被气出个好歹来……若是如此,他的罪过不就大了?
天可怜见,他只想行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任务,而不想背上莫名的人命啊……林倦看着他颤个不停的手,心下真是忧虑难安。
好在乔长老终归是个修真之人,身心强悍,不到半盏茶就收起发颤的手,重重一拂袖,气极反笑:“好!好!好!你真是好得很!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仙尊首徒!本长老平素还是小瞧了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呵,但愿你待会儿,还能如现在一般嘴硬!”
说着一扬袖口,天幕上倏然出现一个场景,自己与那魔界右护法被卷入某个境界时,一同探寻出路的场景。
自己当时分明用了法宝掩住自身样貌,化作一个魔兵跟在昊焱身侧好几日。
昊焱境界是合体期,即使伤重也算是大能,都未勘破自己的真实身份,可他们如今就如此随意破解了,还拿得出留影证明,不知自己何时竟被人在身上装了什么窥探法宝。
林倦立在原地,与众人看完这一幕,面无波澜,见乔长老一副已经十拿九稳,就要命人将自己捉拿时,幽幽叹了口气:“暂且不说这证据的真假,如此,就算是弟子勾结魔族的罪证了?就此定罪,会否太草率了些?”
乔长老闻言,冷笑出声:“哼!那人分明是魔界右护法,你与他搅和在一道数日,却分毫未损,那魔族右护法又岂非是善类?缘何要放过你这个正道弟子!
“再者,同尔等被卷入此地的,死伤过半,唯有你,不过一无甚突出的弟子,却能从那右护法手下逃脱,还安然无恙归来,这中间,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腌臜之事?哼!”
“哦?长老说话,可得讲真凭实据啊。不过一个画面而已,能从他手底下逃脱,不正好说明弟子临危不乱,足智多谋?
“再者,依长老之言,弟子们平素若遭遇魔族就得死,亦或者定要不顾后果,不管自己修为几何,能不能敌,皆要不顾一切举起与其拼命,死了伤了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从前那位乔长老的记名弟子所做之事,实打实的证据勾结魔族,残害同门,岂不是罪该万死?”
林倦的话语不紧不慢,可每一句皆往乔长老的痛脚上戳去,惹得他又开始气到颤抖。
林倦方才还担忧会不会将他气出个好歹,如今看来,还是气死了事吧。
“竖子!你简直,简直是强词夺理!”林倦刚想完这一遭,就见那乔长老再也按捺不住,如那小世界里扑飞的大鸟一般,抬掌向他的面门攻来。
林倦见状,眉间微微一凝,看着下方不断集聚于此的数众弟子们,对他此等莽撞的行径表示不悦。
玄灵倏然出鞘,快到没人能看清它的身影,众人只见一道如弯月般炫目的光华似将清空分成了两瓣,乔长老瞬间从目前消失不见。
刹那之间,大殿前鸦雀无声,众人高仰起头,目光皆愣愣汇聚在滞空于大殿前方的绯红身影上。
被无数的眼睛窥探着、打量着,林倦越发不悦,正想辩解两句,如乔长老不仅明面上刻意针对欺压弟子,还在宗门内演武场以外的地方私自与弟子打架斗法,藐视宗规,作为长老,应该罪加一等的辩词,下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在那!”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那句话吸引过去,林倦见到下方近千数人的黑头一齐转向一个方向,不自觉也跟着望去,见到卡在结界前某个身影,了然。
玄天宗峰峦山头不少,每一座基本都有归属,而这些峰峦基本都会被所有者设下结界或是隔绝法阵,非得允许不得随意入内。
林倦对此万分同意,深以为然。他一直觉得如此做是以防其被踩来踩去,或是被修为高深之人随意一剑就将山尖削成平台,你一剑我一剑,这峰峦迟早被削完。再一个就是自己在各自的山头练剑休憩,互不打扰。
可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这结界还有这种用途:抵挡被弟子用剑挑飞的长老,防止那座峰峦被长老的身躯撞成废墟之用,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