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属实吗？”
在摇曳的烛火照耀下，宫殿大厅窗外的月亮似乎也失去了光芒。
“千真万确，已经基本可以确认凤鸣国拥立了新皇帝，并且将旧贵族屠戮殆尽，凤族长久以来的传统可能已经被推翻了。”
跪在大殿之下的龙鼎抬起头，借着烛光，龙鼎看清了老龙王现在的样貌，和十年前相比，龙王衰老了太多，脸上爬满了皱纹，曾引以为傲的龙角也已经开始萎缩。
“嗯…那边境的变数要变多了…”
老龙王捋着胡须，低头沉思。
“要不把龙骧也…”
“不可，陛下，龙骧肩负保护都城以及统领龙骑兵的重要职责，如果也调到与凤鸣国接壤的边境的话，其他地方的安防要怎么办。陛下请放心，就算情况已经发生变化，龙鼎也有信心应付。”
“你镇守边境多年，经验丰富，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你们跟了我这么久，失去了太多，我还没有给予你们足够的回报…”
“陛下，龙鼎跟随陛下，并非为了回报，我只是想有一个强盛的国家，能够不再出现像我们一样的人。”
“啊…我明白了，那便由你继续负责北境的防御，难民的问题，全权交给你处理，一般的平民要优待，要在适当范围内尊重他们的风俗习惯，对于旧贵族与有罪之人要谨慎对待，每一个人都要画像登记，单独处置，虽然与凤鸣国关系说不上好，但基本的外交关系还在，如果还有什么超出预料的情况发生，就马上求援，如果来不及，我允许你撤退。”
“…陛下的指令龙鼎都清楚了，那龙鼎告退。”
龙鼎站起身，再次行礼过后方转身离开，大殿之上只留下了老龙王一人。
“真是苦了这些孩子…”
双手支撑着身体，老龙王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了王座后，那里有个暗道直通地下。
暗房不大，在烛火的光芒中并不昏暗，在房间正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一把剑，剑鞘雕刻精致华美，饰以黄金与宝石，剑柄自剑鞘延伸而出，浑然一体，其上纹路同样华丽典雅，整把剑并不像是专供杀戮的武器，更像是艺术品，在四周烛火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龙吟剑…”
老龙王伸出手，颤抖的手心握住了剑柄，剑身因手的颤抖传出了阵阵咔咔声。
“也是时候…”
虽然上面的血迹早已擦干净，但在老龙王眼中，自己带着它征战的日子仍历历在目。
◇
“将军，我们已经基本控制了整座城，还有小股反抗势力，处理掉也是时间问题。”
“明白了，尽可能减少对城市的破坏。”
军阵最前，站着一名中年男人，头顶高昂的龙角彰显着他的身份，手中握着的剑雕刻精致，剑刃泛着寒芒。男人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天空，雨比起攻城的时候小了很多，但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水流夹杂着泥土与鲜血流向低洼处，汇聚成肮脏的小潭。
城市确实被攻下了，但抵抗太过激烈，整座城几乎全毁，放眼望去只有残垣断壁。
“就算是拿拯救之类的说辞来辩解…”
“什么人！”
断墙之后传来了一阵异响，周围的士兵见状都举起手中的长枪，缓步靠近，男人跟在他们身后。
“你…你们是谁！”
断壁之后的并不是伏兵，而是几个孩子。
“只是几个人类的小孩。”
士兵见眼前的家伙没有威胁，便将长枪收了起来，男人从士兵的空隙侧身钻了过来。
之间断壁之后是一座快要倒塌的房子，十几个孩子挤在一起，为首的两个孩子手中紧紧地握着断掉的桌角，当男人出现后，孩子脸上的恐惧又加深了几成。
男人低头看了看沾满血污的剑，意识到是这个吓到了他们，于是便将剑插在了地上。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你们是谁，你们的父母呢？”
“我…我们是住在这里的孤儿…”
孩子当中传出了稚嫩的女声。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父母为何而死，现任国王穷兵黩武，虽然使国家领土扩大了不少，但代价却是是大量的伤亡以及外交的困境，再加上把百姓压榨到滴水不剩的税收，整个国家处在灭亡的边缘，这也是男人起兵的理由。
“龙让，准备一架马车，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是。”
“这个房子要塌了，你们跟着这个叔叔，到安全的地方去，好不好？”
男人蹲了下来，露出了微笑。
为首的两个男孩对视了几秒，随后点了点头，回身招了招手，好几个脑袋便从倒塌的桌椅和柜子后探了出来。
等到战场打扫结束，军队安顿下来已经是几天后，想着去看看那几个孩子的状况，男人来到了安置所。
“龙腾将军，您怎么来了。”
安置所的负责人是龙让，显然男人来这里之前并没有通知他。
“只是看看那些孩子。”
“啊…将军，现在有点问题。”
“什么？”
“您还是让他们自己来说吧。”
龙让带路，龙腾跟着他来到了一座大帐前。
掀起幕布，孩子们都抬起了头，看到是龙腾，全都围了过来。
“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们也要参军！”
孩子们异口同声，童言无忌。
“绝对不行。”
龙腾一改之前的柔和，态度强硬。
“求求您了！”
“这条命是将军救的，我们想要报答您！”
“够了，龙让，把他们送到后方去。”
“啊~”
“这可不是你们穿着木板盔甲用着木剑的过家家，战争是魔鬼，会吞噬胆敢靠近它的一切，看看你的周围，也许在参战那一刻，你身边的伙伴便会永远的离开你，即使这样，你们还是要执意参军吗？”
孩子们面面相觑，稚嫩的脸庞中并无丝毫迷惘。
“嗯！”
龙腾实在不忍他们如此清澈的眼眸被战争的污秽所侵染，但这份纯洁，又恰恰是当下最缺乏的东西。
“龙让，带他们去斯塔娜。”
“…是！”
听到这个地名，龙让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新兵，我期待你们之后的表现！”
“真的！！”
龙腾转过身，摆了摆手。
看着马车留下的尘土，龙腾皱起了眉。
“希望在我逝去之前，还能再看到你们的身影，哪怕是寥寥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