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韶倪的脸直到喂完奶还是烫的,她在卧室捂着脸颊,惴惴不安地踱来走去。
颂颂躺在床上,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妈妈,时不时笨拙地翻个身,炫耀般地咧着小嘴哼哼唧唧讨夸。
温韶倪第一次没心思搭理儿子,她咬着唇,仰头无声地哀嚎,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出房门。
可沈亦迟还在外厅等着和儿子进行每日都必不可缺的玩耍。
温韶倪觉得脸上的热度蔓延到了全身,她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抹掉额间的汗,踌躇着打开了房门。
意外的是,客厅竟然没有开灯,沈亦迟似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温韶倪怔忪地看着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黑影,高大的身躯躺在逼仄的地方,连手臂都没地放,有些可怜地垂在地板上。
温韶倪蹙了蹙秀眉,歉疚蓦地将羞赧赶出了脑海,沈亦迟竟就这样睡了半年多,而她全然不觉。
温韶倪觉得沈亦迟老了肩颈疼痛或者腰椎间盘突出的话,她一定有责任。
她犹豫地站了好一会儿,轻轻关上了房门。
沙发上,沈亦迟看着墙上卧室射出的光束消失,倏尔松了口气……
次日
温韶倪在房间等到沈亦迟上班时间过了才打开房门。
她看着空荡荡的沙发,刚松一口气又有了新的忧虑涌上心头,她知道沈亦迟一直睡沙发不是个办法。
温韶倪看着颂颂,小声哀叹了一句,“我该拿你爸爸怎么办……”
“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沈亦迟刚好从衣帽间出来,恰巧听到了这番话,蹙着眉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温韶倪吓了一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的眼神飘忽了几下,脸顿时又热了起来,低下头惊慌失措道:“我、我知道的!”
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一大早就碰上这样尴尬的事。
沈亦迟朝她迈了迈步子,想解释些什么,可他确实是故意不敲门,只是没料到温韶倪会在喂奶。
想着说词间,温韶倪却已经抱着颂颂飞快地跑向了楼梯,说是耗子见到了猫也不为过。
沈亦迟看着落荒而逃的纤瘦背影,烦闷地将刚系好的领带扯松,拎起外套踢踏着步子下了楼。
到一楼时果然到处都不见温韶倪,沈亦迟脸色铁青地上了车,气闷得呼吸不畅。
黑色库里南扬长而去,主人的心思却还留在老宅。
沈亦迟觉得自己昏了头,佣人嘴碎说他和温韶倪不同床时,他就应该趁这个由头搬进主卧,而不是想着迁就温韶倪,循序渐进。
他若是指望那块小木头,这辈子都别想拉近距离,现在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人见都不敢见他了。
沈亦迟想不明白,他们都睡过一次了,温韶倪这丫头怎么还这么大反应,他记不清了心潮澎湃是正常,温韶倪怎么羞成这样?都是他孩子的妈了,只准宝宝每天看,他这个做爸爸的只一眼都不行?
他满腹牢骚,到公司时甚至有些嫉妒起颂颂了,看着手机壁纸就觉得烦躁……
温韶倪避了沈亦迟好几天,沈亦迟第一次觉得老宅太大,人想藏连个影都见不到。
见着影时不是装睡就是装忙,总之就是不搭理他,直到第三天晚上,温韶倪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她红着脸,攥着衣摆,模样紧张极了。
沈亦迟正窝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夹着书,见到温韶倪时压低了眉,薄唇紧抿,怨气十足。
温韶倪见他不说话,心情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暗觉可能还不是时候,鼓起的勇气又弱了下去。
“颂颂好像哭了,我先进去了,改天再和你说。”她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身后却响起一阵风声,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拽了回去。
温韶倪怔怔地睁大了眼,看着窝火的男人。
沈亦迟抓着她的肩头,忿忿不平地说:“为什么又躲着我?我就是看到你胸了又怎么样!我们都结婚半年多了,只看个胸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你看我还少吗?认识第一天就躲草丛里偷看我!”
温韶倪鼓了鼓绯红的脸颊,皱着眉想要争辩,沈亦迟却大声打断,
“你想要拿我怎么办?戳瞎我的眼给你解气?这样你舒坦了,就会理我了吗?”他眼尾有些红,似是委屈极了。
温韶倪仰头看着他,连忙辩解:“不是!我、我是想说,你晚上要不要在床上睡……还有,我那次真的没有偷看你,只是你碰巧在那!”
“什么?”沈亦迟的气势瞬间没了,怔愣地松了松捏着肩的手。
“我就是看见你在沙发上睡不舒服……你要是介意和我一起睡,我们也可以轮换一下……”
温韶倪皱着脸低下了头,他想的都是什么呀?她是羞赧,但更多的是歉疚和踟蹰,不想再让沈亦迟辛苦迁就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沈亦迟一把捧起她的脸,气冲冲的人此刻突然笑容明朗,“又开始胡说八道!我肯定得跟你睡啊!”
说罢,唇角又控制不住地往上扬了扬。温韶倪抿了抿唇,心情也霎时轻快了起来……
沈亦迟见着床就跟见着大草坪撒欢的狗儿般,温韶倪也不知道他这么大个人了情绪波动怎么能这么大,刚才还气急的模样,这会儿又跟没头脑一样,乐呵呵地跟着儿子在床上翻来翻去。
夜
卧室只剩一盏水晶小壁灯,落地窗的视线很开阔,隔着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皎洁的圆月,月光撒在薄被上,格外温柔。
温韶倪歪头看着夜空,好像又回到了她和沈亦迟躺在草垛上的那晚,只不过那时她心凉如水,如今一颗心却蹦来跳去,完全压制不住。
男人的气息和体温近在咫尺,温韶倪觉得沈亦迟躺得有些近了,这样她根本冷静不了睡觉。
温韶倪小心翼翼抬了抬屁股,想挪远一些,身旁却传来一阵窸窣声,紧接着肩头一重,微凉的发梢贴在脸颊上。
温韶倪顿时僵住了动作,她低眸看了看埋在颈窝的脑袋,男人的呼吸均匀,睡沉了过去。
是了,她忘记这人睡觉不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