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准葛尔的端淑长公主如果听到如懿这话,估计会揪着她的衣领扇她几耳光,再把这个“福气”让给她。
侍女眼眶泛红,手中拿着热腾腾的毛巾,轻声说道:“公主,奴婢给您热敷一下吧,您忍着些。”
温热的毛巾轻轻敷在脸颊的淤青上,带来一阵阵刺痛,恒娖咬紧牙关,硬生生将痛呼咽回了肚子里,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起初,恒娖身处敌营,日夜期盼着大清的援军,却不曾想,等来的竟是好哥哥弘历的一封信。
信中字字句句皆是让她以大局为重,暗示她委身下嫁杀夫仇人,为大清牺牲。
达瓦齐夺过信,一边放肆地大笑着,一边粗暴地揪住恒娖的头发,嘲弄道:“我都让你嫁,你还啰啰嗦嗦的,现在大清皇帝也让你嫁——你这什么表情?本王给你正妻之位,对你还不够好吗?”
恒娖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她死死地瞪着达瓦齐,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达瓦齐眯起眼睛,粗粝的手指想摸她的脸,恒娖嫌弃地拍走他的手,仿佛是什么脏东西。
自那以后,达瓦齐对她的态度越发不敬,经常色眯眯地盯着她,或者突然触碰她的身体。
达瓦齐虽未强占公主,但恒娖心知肚明……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在享受着自己的局促和不安,想把大清公主逼到绝境,再欣赏着她的崩溃凌辱她罢了。
恒娖不肯认输,不愿露出一丝软弱来取悦这豺狼。
然而,大清的兵马迟迟未动,达瓦齐的气焰日益嚣张,自己确实……无路可走了。
谁知某日早上,恒娖从未见过的、和她一样和亲出去的侄女和敬公主,竟带兵攻打准葛尔。
日子一天天过去,恒娖看着达瓦齐的表情从轻蔑,逐渐变得阴沉,负责看守自己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生怕丢了人质,让和敬公主没了掣肘,长驱直入。
等和敬公主围城,达瓦齐对恒娖的态度变得十分恶劣,经常骂她出气,但却再也没有肆意触碰她了。
今天晚上,达瓦齐喝了酒,用尽所有粗言秽语辱骂和敬公主,说她围而不攻是没把他当人。
被迫呆在达瓦齐视线范围内的恒娖冷笑道:“对,她把你当作跟大清换年货的猪。”
达瓦齐怒不可遏,抓起酒壶狠狠砸向恒娖,正中她的脸颊,骂道:“你别得意,和敬公主也不过是拿你当筹码,换取王爷之位罢了!她退兵,你还是本王正妻。她敢攻进来,我保证你死得连亲娘都不敢认!”
恒娖毫无惧色,用衣袖拭去满脸的酒渍,冷声道:“你谋逆那日就该料到今日的下场!本公主已完成和亲使命,舍去一命换大清诛杀你这叛臣,值了!”
“你这贱人!”达瓦齐怒火中烧,一把揪住恒娖的衣领,将她拽了起来,“本王给你脸面你不要,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说完,他扯着恒娖就要往营帐里走。
恒娖冷笑一声:“达瓦齐,你若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立刻自尽。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拿什么去跟大清谈条件?”
一旁的幕僚连忙上前,拉住达瓦齐的胳膊,低声劝道:“大人息怒,公主还有用处,眼下我们还需要仰仗公主稳住大清,万万不可冲动啊!”
“是啊!不差这一时半会。”“公主性子太烈了,硬碰硬只会坏事。”手下们也纷纷上前劝说,生怕达瓦齐坏了大事。
达瓦齐呼吸急促,抬手打了恒娖一拳,猛地把她扔在地上。
恒娖不哭不叫,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转身走回自己的营帐,背影挺直如松。
“公主,您何必跟他硬碰硬呢?”侍女心痛不已,一边帮她替换热敷的毛巾,一边低声劝道。
恒娖扭过头,沉默不语。若是自己露出软弱讨好的姿态,达瓦齐绝不会因此“怜惜”她,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比如今晚,若是一个柔软女子哭哭啼啼说要自尽,达瓦齐不会当一回事,他的手下们也不会相信她有这个勇气,只会生出鄙夷,嘲笑她做作,更不会劝诫。
正是恒娖这段时日的坚强,配合和敬公主的围攻,才让他们产生忌惮,保住了自己的平安和体面,免遭欺辱。
就在这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恒娖猛地站起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侍女也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突然,营帐的帘子被人粗暴地掀开,达瓦齐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神情,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
他一把抓住恒娖的手腕,粗暴地将她往外拽。
恒娖被他拽得踉跄了几步,用尽全身力气坐在地上不肯走,达瓦齐怒骂一声,直接把她扛起来,穿梭在一片混乱中。
只见原本井然有序的营地,此刻已经乱成一团。
士兵们四处奔逃,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远处浓烟滚滚,隐约听见有人骂道:“清兵打进来了!是兆惠那老东西!”
达瓦齐拉过一匹马,夹着恒娖一跃而上,拉着缰绳逃离。
“你竟然舍弃部下,自己逃跑?”恒娖骂道。
达瓦齐掐住她的头发,将她固定在身前,咬牙切齿道:“臭娘们懂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两人一马一头扎进漆黑的小道里,很快就翻过一座山。
达瓦齐回头一看,火光已经离得很远了,他又逃了出去,保住了性命和人质。
当他忍不住得意起来时,却发现前方隐约有光。
达瓦齐猛地勒住缰绳,马匹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队骑兵正疾驰而来,为首一人英姿飒爽,?气宇轩昂,正是和敬公主。
璟瑟朗声道:“达瓦齐,本王在此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