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所在,天子居处。”
这八个字,就注定了顺天府是气派的、繁华的。
三月二十二日,崔旻和高子璋等人带着薛成娇到达京城,在城门口处与刘光同辞别过一番,先目送了他离开,这才带着薛成娇往高家回去。
薛成娇坐在马车里,若遇上很热闹的地方,还是会忍不住把侧边的垂帘轻轻撩开一个角,偷偷的往外看。
这就是京城了啊,她将来要生活的地方。
邢妈妈陪着她在马车里,见了她这样,无奈的笑着抓回她的手。
薛成娇.小.嘴一撇,靠在马车上,也不再往外看了。
从城门处到兵部尚书府外,大约走了有小半个时辰。
崔旻和高子璋在府外下了马,自然有小厮上前来接过。
后面魏书和燕桑两个人扶着薛成娇下马车来,他二人在台阶上等了一下,才领着薛成娇一路往里头去了。
走了有一会儿,薛成娇四下打量着:“舅舅今儿在家吗?”
崔旻算了算时辰,摇了摇头:“这个时辰,估计还在堂部里。”
说着他想起来崔溥的事情,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有事?”
薛成娇浅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话。
众人才跨过垂花门去,一眼就看见等在里面的郑氏。
郑氏一见了薛成娇,又是欢喜又是红了眼眶的。
她几步上前来,搂了薛成娇就往怀里带:“我的儿,你可算平安到了,前头你表哥写信回来,说你病倒在津县,可不知我跟你舅舅心内担忧,这些日子总挂怀着。”
薛成娇笔尖一酸,反手拥上郑氏,头窝在她肩膀处蹭了蹭:“舅妈怎么好出来接我。”
郑氏顺着她的背:“这值什么的,我等不及见我的宝贝外甥女儿,谁还不兴我出来迎两步吗?”
听到此处,薛成娇便转了笑颜。
郑氏拉开薛成娇一些,才转而向崔旻问:“怎么样?这一路回来,也没再送信来,没再出什么岔子吧?”
崔旻扬唇笑着:“没有,回来的稍晚了些,是在津县又多留了两日,叫成娇再养养精神,我们是三月初五才上的路。”
郑氏哦了一声,倒是没再多问什么,只拉着薛成娇的手与她一道往府内进:“回来了就好,今儿我叫小厨房备下的都是你爱吃的,只是你身体才好,大鱼大肉的咱们就不见了,吃些清淡的才好。等后半天,我叫人去请几个大夫来,咱们再好好的看看,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要紧。改明儿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咱们再单做。”
薛成娇觉得,这才是家的感觉。
从前在崔家时,姨妈也是这样嘘寒问暖。
如今到了京城,舅妈又是这样的爱怜她。
这世上有苦就终有甜。
她受了再多的委屈,此刻看看郑氏慈爱的脸庞,心底的郁结也消散了大半了。
崔旻跟在旁边,欲言又止,大约是看郑氏欢喜的这样,不好出言打断。
一直到府外来人传话,说是宫里来了人,郑氏的脚步才顿了下来。
她微拢了眉心:“宫里来人做什么?”
来传话的小子躬了躬身:“说是陛下传召,叫县主入宫觐见去。”
薛成娇心里咯噔一声,挽着郑氏的手也不由的收紧了。
郑氏也是楞了一把,旋即平复下来。
薛成娇如今是县主了,她既然进了京,进宫去觐见,这是应当的。
只是崔旻在旁边听着,心里清楚的很,这里头多半还是刘光同掺和的多。
薛成娇显然有些无措,叫了一声舅妈。
郑氏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安抚的意思甚浓:“不要怕,你才进京来,陛下就传召,这正是看重你呀,况且你受了封,既然到了京城,本就该去磕头谢恩的。”
她不好再说什么,也不好叫宫里的人等着,便只好硬着头皮点了头。
崔旻见她这样,就回了郑氏一句:“我送她出去。”
郑氏也不觉得如何不妥,便摆了手,又吩咐道:“那你干脆随她一起去吧,在宫门口等一等,她才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放心呐。”
崔旻心说这就是多余的了,只是面上也不露声色,嗳了一声,才叫了薛成娇一回。
薛成娇蹲身同郑氏礼了礼,便跟着崔旻往外头去了。
二人出了垂花门外,薛成娇才扭脸扬声问他:“陛下怎么会突然要见我呢?”
“舅妈说的是不错的,陛下这算是看重你吧,也显然是把你放在心上了的,”崔旻一边走,一边同她解释道,“不过应该还是刘公在陛下面前提起你,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要你入宫觐见。”
薛成娇咬了咬下唇:“我有些怕……”
她见过的最大的场面,无非也就是自家的亲戚或是与世族贵妇之间的走动。
突然说要叫她到天子居所去走一遭,她如何不害怕?
崔旻自然是知晓的,手动了动,在她头上抚了一把:“别怕,端好了规矩,就不会有错。况且刘公是近侍,你去了,自然他也在,真有什么事,他多少也会替你说话的。”
二人一路出了府,见了来传话的小太监,崔旻先封了赏给他,才随着他一路往皇宫去。
及至宫门口,崔旻又安抚交代了几句,才摆手叫她进去了。
踏入皇宫的大门,薛成娇感觉到的是扑面而来的压迫。
也许正是因为太过庄严肃穆,难免就会让人心生敬畏之感。
她再想一想,这里住着九五至尊,掌的是天下生杀大权,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想到这里,两条腿就动不了了。
前行引路的小太监一扭脸见她不动了,忙赔着笑脸的往回走了几步:“县主这是怎么了?”
薛成娇不愿人前露怯,轻咬了下唇,摇了摇头。
可是她什么也不说,人也不动。
那小太监也有些不知所措,不敢催促,更不敢上手拉她,一脸无奈的站在旁边。
不多时,薛成娇见有个人打远处而来。
待那人走近一些,她定睛瞧过,才认出是谁。
是了,她今日也见了几个宫中内侍,气度皆不可与他同日而语。
刘光同,总是这样神采飞扬的。
薛成娇脚下动了动,迎上了前去:“刘公。”
刘光同眼中带笑:“怎么?不敢进去了?”
旁边的小太监几时见过与人打趣玩笑的刘光同,不由的就又高看了薛成娇两眼。
薛成娇抿唇半天,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刘光同笑了两声:“怕什么,陛下让我出来迎一迎你,”他说着又反手指了指自己,“你需知道,便是六部阁臣们,也没有谁是能叫我来相迎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