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儿也暂住到了这里,其实她若不是没个去处,真个觉得如今的日子过的也挺舒心的,不想回王东明那儿去了。
所以陈肃昇没提送她回去,她就也当没这回事。
只是琴儿跟疏影很是不对付,总觉得疏影成日里在青竹跟前逛荡,定然是别有意图,私下里时不时就会在青竹跟前给疏影上眼药。
“你瞧她那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定然是想在陈大爷面前露脸,你再别搭理她了,没的让她得了好处!”
青竹从来都是懒得理这些女孩子间针锋相对的事,又不好讲疏影的旧事,只嗯嗯点头应了,过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她最近已经将嘉兴府的地图画的差不多了,若是陈肃昇迟迟不得空闲,她就准备自己去嘉兴府了。
官府不准私人买卖舆图,但她手画的地图除了自己也没几个人能看得懂,是没有妨碍的。
其实刘福已经去嘉兴府接人去了,但是陈肃昇也说了,这事不一定能成。
因那秦老爷为了找女儿一事屡屡被骗,而今对人防备心甚重,早就不愿意四处跟人去认女儿了。
直隶不比山西,京师附近势力盘根错节,又有皇权凌驾于众人之上,别说陈肃昇一个刚踏入朝堂的毛头小子,便是承袭了伯爵之位的金陵陈家,也不敢在嘉兴府青天白日干掳人的勾当。
青竹想着,马上是四月十五春闱放榜的日子,之后又是殿试,琼林宴等,若圣上一时想不起陈肃昇这茬,迟迟不得空召见,陈肃昇便一日离不得京,自己也要这么干等下去。
青竹便想,若是刘福没把人带回来,陈肃昇又非要让自己等他同行的话,自己便想法子偷偷溜走就是了。
陈肃昇虽派了小伙计出入都跟着自己,但是总归是男女有别,她有的是办法溜走。
等到了四月十五,放榜之日,整个金陵城的人都关注在这一件事上,就连陈肃昇都难得的没有出去应酬了,而是去了李德方他们住的那客栈,陪同好友们一起等消息。
李德方、王东明等山西来的举子都同住在此客栈,除了家境贫寒没小厮伺候跑腿的,其余在这客栈里住的考生们此刻全都三三两两坐在大厅里,边故作镇定的轻声谈笑,边内心焦灼的等着消息。
这还是陈肃昇到了金陵城后,第一次同李德方他们见面,但众人都没心思叙旧。
只李德方知道自己水准在哪儿,本科原就是试水而已,多半是没戏的,心情还算略轻松些,与陈肃昇说着要带他去见识哪一家的花魁娘子等话。
陈肃昇自然没有不应承的,还大手笔的允诺要做东,连请他们三日吃喝玩乐个尽兴,以犒劳他们考试辛苦。
“还得是羽飞,大气!”李德方冲陈肃昇竖了个大拇指,一副哥俩好的冲他眨了眨眼。
“你也收收心性!成日里的散漫无度。”李德端素来不喜他们混迹花楼,闻言不由得厉声喝斥道。
王东明却忽然想起了自己给陈肃昇送的礼,笑着问道:“琴儿姑娘伺候的可得羽飞兄心意啊?”
陈肃昇早就看不惯琴儿成日里缠着青竹,下意识就想说一句,赶紧的把人给我带走。
但到底还是客气的笑了笑,浑不在意般说道:“琴儿不适应山西气候,成日的想回来,我见她这样子也不落忍,这次便把她也一起带回来了。姑娘是好的,只可惜辜负了兄弟的一番心意了。”
李德方、何春竟不知王东明还给陈肃昇送过美人,忙闹着说王东明不够兄弟,为何不给他们也送一个。
王东明心头微讶,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们这么多些相好的还嫌不足,我这不是听说琴儿姑娘与羽飞那丢了的小妾颇为相似,见羽飞成日里郁郁寡欢的,这才送了他一个。”
其他几人闻言倒觉得在理,只陈肃昇一脸的懵逼状:“你们说她像谁?”
李德方接过话道:“你不觉得她跟你那个青竹,挺像的吗?”
都是一样劲儿劲儿的,不软和不顺服的性子。
就她那样,能跟青竹相提并论?陈肃昇甚为不屑,不过还是给兄弟几分面子:“青竹哪有琴儿姑娘知情识趣,只不过是兄弟我不跟她一般计较罢了。不过谁说青竹走丢了,她可没丢过,只是回娘家去住了一阵,这回就是她陪我一起来的京城。”
咦,青竹不是被他那族妹发卖了吗?李德方正想再问,便见陈肃昇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顿时福至心灵,不敢再问。
瞧这意思竟是又护上了,不愿意让青竹名声受损。
毕竟被发卖出去过的,再怎么也不可能干干净净的回来了。
李德方心道,好歹得抽空与陈大好生谈谈,怎的就跟中了迷药似的了。
现下他也是三品的参将了,姑母又正给他相看亲事,这节骨眼,可别出什么岔子。
众人闻言自然也知情识趣的恭喜陈肃昇,就连王东明也心无芥蒂的笑闹着要去瞧瞧小嫂子,正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屋内众人顿时一肃。
……
山西太原府同来的这几人,只有李德端榜上有名,其余几人皆名落孙山了。如此,李德端虽排名不高,但有其他人对比着,也显得殊为不易了。
李德方、王东明、何春三人虽也知道自己平日里读书不用功,只有读书刻苦的李德端考中也是应有之理,但免不得要失落一番。
陈肃昇见状便当即应诺,请了他们去吃喝玩乐,什么金陵八景,秦淮河畔,没哪处少了他们放浪形骸的身影。
李德端因要准备殿试,只来吃了顿饭,表了表心意,之后就没再来了。
……
这一日待众人尽兴,各自又要携美回房一决雌雄,李德方看着兴致不高的陈肃昇,拍了拍娇娘的翘臀,让她先回房等着自己,特留在后面拉住了陈肃昇。
“你别想忽悠我,你这两日是怎么回事?姑娘们不合你心意,怎么连姑娘都不睡了?”
陈肃昇大咧咧道:“你个李小二,自去睡你的去,还来管老子睡不睡?莫不是真是闲的慌。”
“怎么?怕你那个青竹吃味?她就好妒成这样?羽飞,这可不是你的脾气啊,再宠也得有个度啊。”
“你知道个屁!”陈肃昇一把推开他,心道,我还想青竹吃味呢。可惜自己成日里一身胭脂酒气的回去,青竹连眼风都不带扫自己一下的。
李徳方却不依不饶,非要将自己兄弟从怕老婆这条路上拐回来,连美人也冷落了,硬拉着他絮叨男人的威严。
陈肃昇其实也很不信这个邪,难道这世上成就她秦青竹一个女人?没的自己离了她还不睡女人了不成?
但真揽着那些女人要亲近时,总觉得她们的脂粉味冲鼻,又厚又腻,真个腻味极了。
所以不是他不想睡,实在是没遇到他想睡的。
可这话说出来李德方哪里肯信,两兄弟就这么你一杯我一盏,推心置腹聊到了深夜。
陈肃昇算是和李德方穿一裤子长大的,两家又亲密无间,陈肃昇便将青竹如何在府外买屋收养兄弟,又在鞑靼来袭时女扮男装从军,舍命相救等事一一告之。
让他知道自己的对青竹的感情,不可用等闲女子来比较。
李德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女子,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听到陈肃昇以一抵十,力抗鞑靼探子,即将力竭之时青竹就这么冲了进来,顿时一颗心都揪在了一处。
再听到青竹被鞑靼人一刀直插背心,差点被砍下脑袋,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待陈肃昇说完这些事,倒头就睡死了过去,李德方心头竟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心想自己枉诩风流解意,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子。
怪不得陈大这样的稀罕,若是让自己遇着了这样的女子,定然也要……
李德方心头一凛,再不敢继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