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距离那场刺杀,转瞬之间,七日时间一晃即逝。
当日,徐大彪率众赶到,及时将黑衣杀手杀退,救下伤心过度,几近昏死过去的颜汐月。
颜汐月仅来得及呢喃一句“救徐宁”,便再也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直至此刻,当时的徐大彪才惊觉,小姐身后还绑着的血葫芦,居然是个人。
将那人脸上血渍擦拭,徐大彪方才认出,此人竟然是徐宁。
望着浑身是伤,后背还插着几根箭矢,已然生死不明的徐宁,哪怕壮汉猥琐粗犷如徐大彪,也是不禁红了眼眶。
高呼着,命人火速去请大夫,若请不来,便是绑也得绑一个来。
南城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一来一回,等到被五花大绑横在马背上的大夫带到时,徐宁早已是血都快流干了。
大夫搭脉一探,随即摇头叹息,面露无奈。
徐大彪当场崩溃,就差跪下,哀求着大夫再给看看,说不定人还有救。
然而,人都已经没脉搏了,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大夫哀叹了一声,死马当活马医,先是为徐宁将后背箭矢取出,然后又给他将身上伤口做了个包扎,随后离去。
徐宁此时早已意识陷入一片沉寂,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应,更不可能会醒过来。
徐大彪就这么抱着徐宁遗体,哭得稀里哗啦,嘴里一个劲嚎着。
“老弟呀,大哥对不起你呀!”
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其哭声之惨烈,直教天地动容。
发誓要砍下李如锦狗头,以告慰徐宁在天之灵。
然后就是带人追杀李如锦和周怀明这个叛徒。
人不吃,马不嚼,一连追杀三日三夜。
直把李如锦给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险些就埋骨在这南城县。
最后,还是在周怀明拼死掩杀,李山断条胳膊,四疯折损三个,心腹死伤大半,手下十不存一,等一系列代价下,这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犹如丧家之犬般,逃回了江阴城。
江阴城城北,李如锦私宅之内。
作为此次能够死里逃生的最大功臣,李如锦决定要重重赏赐周怀明。
“周某别无所求,还望李少看在周某拼死相救的份儿上,高抬贵手,能够放过周某妻儿老小。”
周怀明也是伤得不轻,一条胳膊吊在胸前,面露哀求,单膝跪地,再无丝毫往日独有的镇定,唯有恳求之声在屋中回荡。
李如锦笑容微微一僵,有些强颜欢笑着,轻轻拍了拍周怀明肩膀:“周头领,还是换个要求吧,你的这一请求,本少实在是为难。要是放了你的妻儿老小,周头领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本事,可就再不能为本少所用了。本少不舍得,本少心疼啊。”
尽管心中早已有所预料,但当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时,周怀明好似一下子被抽干全身力气,阵阵无力感袭来,让他身形都有些不稳。
目睹此情形,李如锦嘴角不易察觉勾起一抹笑意,眼底深处却是有一抹忌讳,一闪即逝。
“放了周头领妻儿老小,本少实在做不到。要知道,周头领可是亲口答应过本少,要抓到颜汐月后,本少才会答应放了周头领妻儿老小。”
“如今颜汐月没抓到,本少又折损了诸多人手,正是用人之际,周头领还是留下为好。”
眼看周怀明依旧是面露死灰,神色恍惚,提不起丝毫兴趣,单膝跪地,不发一语。
李如锦错身走到周怀明身后,那张因酒色过度而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之色,转瞬间又恢复如常。
“只要周头领愿意留下,本少可以退一步,每月允许周头领探视妻儿一次。可好?”
周怀明这才勉强提起一丝精神,依旧是显得有些有气无力,问道:“条件是?”
“周头领,果真是个爽快之人。”李如锦哈哈一笑,旋即转过身去,伸手搀扶周怀明,“本少的条件很简单,只需周头领替我办一件事,事成后,周头领便可每月都能见一面妻儿了。”
让人尴尬的是,李如锦使出好大力气,周怀明依旧是一动不动单膝跪在地上。
“什么事?”周怀明目光咄咄,沉默许久后,终是开口问道。
李如锦心底虽大为不悦,但脸上依旧笑容可掬,凑到周怀明耳畔,以微不可闻之声低语了几句。
周怀明听后,震惊的瞳孔都微微有些收缩,就连尊称都免了,直接称呼李如锦为你:“你确定要这么做?”
“哼,欲成非常之事,自当不择手段!本少所求之物,何人敢挡,何人敢拦,本少便叫他血溅当场!”
李如锦此言一出,杀伐之气四溢,不讲丝毫情面,颇为冷血。
周怀明定定看了李如锦许久,而后神色复归平淡,又成了那副对世事皆无兴趣的死人脸:“周某可以应允李少所求,不过在此之前,周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李少能够成全。”
“讲!”李如锦退后一步,淡淡言道。
“周某想现在就见一面妻儿。”周怀明那张死人脸上有了一丝变化,但凡每次只要是与他妻儿相关,他都会如此。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李如锦这才能将他牢牢控制在手心。
李如锦略作思量,点头道:“可以。”说完,便转头看向断了一条胳膊的李山,吩咐道:“大山,你即刻安排人,带周头领去见他家人一面,免得周头领心生疑虑。”
“多谢李少!”这一次,不用李如锦扶,周怀明自己就站了起来,拱了拱手,开口道,“李少若是没了其他吩咐,周某便先行告辞了。”
李如锦挥了挥手。
周怀明离去后不久,李山去而复返。
“主子,周头领的事已然安排妥当,罗大师那边万无一失。”
李如锦斜倚在檀木制作而成的躺椅上,闭目养神,闻言,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李山一副狗腿子谄媚之态,弯腰弓背,拈起一颗葡萄,递到李如锦唇边。
李如锦轻抬眼皮,很是满意瞥了一眼这狗腿子,虽说断了条胳膊,但还是一如既往好用。
吃着葡萄,却听见李山在旁小声提及周怀明的事来。
“主子,这周怀明实力实在过于恐怖,咱们是不是该提前准备,另想法子,如何把这祸患给解决了?”
李如锦悠悠瞥了他一眼,而后沉吟片刻,说道:“周怀明是个人才,只可惜,不能为本少所用。”
“谁说不是呢,这事都怪罗大师,谁知道罗大师那么不靠谱,把人暂且寄放在他那,谁曾想,他竟……”想起什么,李山一时口快,直接就把心底话给说了出来。
李如锦面色一变,猛地从躺椅上坐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李山脸上:“狗东西,说什么胡话呢?罗大师岂是你能在此妄加诋毁的?”
李山捂着脸,面色一白,满脸恐惧,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自己抽自己嘴巴:“小的嘴贱,竟然在背地里妄议罗大师,该打,该掌嘴。”
李如锦比李山还要紧张几分,在他额头甚至是都能见到有细密汗水冒出来。
主仆二人皆宛如惊弓之鸟,过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情况出现。
二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李如锦略带责备,冲着脸都肿了的李山道:“小心隔墙有耳,以后说话注意点,那位可是最忌讳别人在背地里议论他,倘若被他听到你刚才的话,即便是本少,也保不住你,可明白了吗?”
李山比李如锦还要狼狈,浑身大汗淋漓,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一副劫后余生,心有余悸模样,朝着四周磕头如捣蒜。
“谢罗大师不杀之恩!”
“谢罗大师不杀之恩!”
“行了行了。”李山摆了摆手,重新躺回到躺椅上,而后看向李山空空如也的管袖,眼中有愧疚之色,“李山啊,这次你也是有大功,到时,本少亲自去找罗大师,问问看,你这胳膊,能否有办法重新帮你接上。”
闻听此言,李山感激涕零,叩谢李如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