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漠的营帐内,翠落和辉姬坐在两个蒲团上听着一只治疗小鸟的汇报。
嵇漠的状态很糟糕,可以说是外伤内伤占全了。
全身都是不同程度的烧伤,特别是脚上,都已经血肉模糊了。
腹部的伤口现在算是止住了血,但是伤口还没完全痊愈,现在看还是很狰狞。
辉姬很无奈:“明明只是一场比斗,都说了不会危及性命,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拼?”
让她恼火的是,这些伤势还得它们来治疗,这算什么事啊?
翠落看着床上那人的惨样,喃喃自语:“这就是所谓的意志力吗?”
她和火粹有了一样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人类在这样的状态下战胜对手的?
思索了一段时间,翠落突出一口气:“辉姨,我觉得我们应该转变一下思路了。”
辉姬看了过来:“怎么说?”
“你也看见了他的潜力,只依靠手上这柄残缺的战器,就战胜了实力相差这么大的敌人,他绝对不会一直是丁阶下等。”
在这一刻,翠落对嵇漠的未来做出了判断。
而对于这一点,辉姬也很赞同。
“所以,我们后面除了确定嵇漠的能力这件事以外可能还要多两个目标。”
“什么?”
“弄清楚火粹叔口中那种意志力到底是什么,以及……策反嵇漠。”
辉姬对后者十分惊讶:“你说什么?”
“这种天才,一般只有两种处理方法:一个是毁掉它,避免以后对我们造成损失;还有一种就是邀请对方加入,成为我们的一大战力。”
翠落的眼睛很亮:“辉姨,你不觉得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流云子影响不到这里,只要我们说服了他,甚至可以在人类一方安排一枚棋子。
而且,他弟弟现在在我们手里,这是一个很好的筹码。”
辉姬静静听着,也渐渐被打动了。
不得不说,如果真要策反嵇漠的话,现在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说道:“你计划吧,我看看能不能补充些什么。”
……
第二天,嵇漠睁开了眼睛,在清醒过后随即感受到了遍布全身的痛处。
他不由苦笑,之前那场架打的实在是太拼命了,现在后遗症就来了。
他刚想移动看看,营帐的帘门就被掀开了,翠落笑着走了进来:“嵇漠兄暂时还是不要动为好,不然可能会二次受伤的。”
嵇漠停下了动作,平静开口:“不是说不会监视我的吗?”
自己才醒了没一会儿,翠落就进来了,说是没监视才怪呢。
“毕竟嵇漠兄你现在是病人嘛,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第一时间满足病人的需求,帮助你恢复。”
嵇漠只是扯了扯嘴皮。
“不过嵇漠兄你也真是的,我们昨天说胜负是只要你能占据上风就可以了,没必要和其他兽族一样打生打死的,你这是何苦呢?”
嵇漠没有说话,但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昨天那场比斗虽然说是翠落提出的,但是同样也是嵇漠所期待的。
如果说自己在生活上的独立是从小就养成的,那在超凡界,自己直到现在才算真正的独立。
如果刚决定来的时候对自己能否完成后面的任务还有所怀疑的话,现在的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
“既然嵇漠兄这么拼命,那我们自然应该拿出些诚意。”
说着,翠落拍了拍手。
那两个乙阶抬着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的蓝隼进来了。
嵇漠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嵇漠兄为了它不惜经历生死危机,那我们就将这只蓝隼送给你。”
翠落拿出一个项圈:“这是我们这边收取奴隶时候用的东西,只要主人在上面滴一滴血,然后戴在奴隶脖子上,它就永远不会背叛主人。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将你的血滴进去了,现在只要你一开口,这只蓝隼就是你的奴隶了。
而因为这个原因,它之后也不需要去战场将功折罪了。”
嵇漠听完这一切,有些狐疑:“你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翠落笑容灿烂了几分:“既然嵇漠兄不喜欢那些阴谋,那我这次就和你坦诚布公。
我想要说服你加入我们兽族一方。”
嵇漠皱眉:“什么?!”
“你没听错,就是想让你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员。”
嵇漠有些被气笑了:“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想要策反我的想法?”
“为什么不呢?据我所知,人类在觉醒前一般都是那种身份平等,被所谓法律约束的普通人,只有觉醒以后才会有地位上的提升。
但是我可以承认,只要嵇漠兄加入我们,你即可享受不下于我的地位,且行事一切自由。
我甚至可以代替老祖向你承诺,不会对你要求太多。
再就是,只要我们晋升了乙阶,就没有了你们人类口中所谓的生殖隔离,你甚至可以在这里开枝散叶,创造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种族。
这么好的条件,人类一方能给你吗?”
“你是一点没提我们之间的仇怨啊。”
“我们之间又有什么仇怨呢,我们之间的每一次打斗都是因为阵营的安排,而你本身又没有和兽族的直接仇怨,我们之间是有合作的基础的。”
嵇漠沉默着没有说话。
怎么没有仇怨,这仇怨还很近。
他的目光有些发散地看着营帐上空,在翠落眼中是在思索她的话,但嵇漠更想穿过营帐看那应该还在上空的身影。
翠落笑道:“总之,既然嵇漠兄你不反对,那这只蓝隼就是你的奴隶了,希望你喜欢我送的礼物。
再就是,很快我们就会启程前往幽峰林了,为表示诚意,之后一路上都会由我来帮你康复。
我很真诚的希望嵇漠兄能多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说着,她转身将项圈戴在了蓝隼的脖子上。
在这过程中,蓝隼有发起反抗,但都被那两位乙阶给镇压了。
项圈带上的下一刻,蓝隼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翠落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快要出门的时候,嵇漠再次开口:“纠正你一点。”
翠落转身。
“法律的意义不是限制人的自由,觉醒者也受着法律的约束,它的作用是给所有人应有的公平。
而你所谓的地位,恰恰就是损耗其他人的公平换来的。”
翠落笑着点头:“再次受教。”
嵇漠知道,她没有听进去。
事实上,这种话是没有必要和敌人说的,嵇漠说这些的原因不像是想告诉翠落什么,反而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翠落走后,营帐内陷入了诡异地沉默。
蓝隼的束缚早就解开了,但它没有什么动作,似乎已经认命了。
半晌,嵇漠率先开口:“你现在的思想还是原本的思想吗?”
蓝隼缓缓撇开了头。
“你知道怎么破坏这种项圈吗?”
蓝隼一下子转了过来。
“我打那一场战斗的原因,为你只是一部分。我想求的和之前我强调的其实差不多,是一份公平。
可惜,你们这边似乎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嵇漠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你难道不想要一个奴隶?”
“在我们这边,这个词是个贬义词。
如果我需要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反而要依靠什么奴隶呢?
你可能不信,我甚至不反对你上战场和我的那些战友们厮杀,甚至杀死他们。”
那个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不可能!”
嵇漠微微一笑:“这件事本就没有什么正确之分,无非立场问题而已。
既然这样,战士尽力后战死沙场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吗?
当然同样的,如果我是在战场上遇见你,那我也不会手软。”
蓝隼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营帐内的氛围又一下子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