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春桃扶着冷氏进门后,便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见冷氏坐在矮塌上,虚扶着扶手、一脸苍白的样子,顾砚书眉头微蹙。
“母亲什么时候病了?可有传大夫看过?”
冷氏摆摆手,“看过了,那些庸医开的药没用。”
“咳疾犯了,前几月还总是咳到天明,但最近好些了,你不用担忧。”
顾砚书倒了杯热水,递到冷氏手里,“那我上书,让宫里的御医来一趟……”
“不必了!”冷氏打断顾砚书的话,声音温和道。
“新兰自己也懂些医术,所以她能给我治治。而且,我觉得她比我见过的所有大夫、御医什么的,医术都要高明得多。”
许是提到新兰,冷氏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浓烈了几分。
甚至就连喝茶时,冷氏脸上的笑,都没有落下来过。
等她喝完茶,顾砚书才将冷氏手里的杯子接过去,又问了句。
“母亲说的这人是谁?若他医术当真高明,便让他多来为母亲治治咳疾。”
闻言,冷氏顿了顿。
她仰头,一脸认真地看着顾砚书,默默地说了句。
“新兰就是刚刚在柴房里,扶着我的那位姑娘。”
“砚书,你不记得她了?”
“她就是上次,你父亲外出回来,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坐你旁边的那位姑娘?”
冷氏说到这里,顾砚书便想起来了。
那次家宴,一个女人总往他身前凑,他难以忍受,最后他抛下宴席上的所有人,独自返回了清心阁……
“嗯。”他点点头,回禀冷氏,“儿子想起来了。”
“你竟然不记得她了。你上次突然离场,差点就害得你祖母将她撵出侯府了……”冷氏一脸不满地摇摇头。
要不是她后来受凉,整夜整夜的咳嗽,而那些大夫一点办法都没有,唯独新兰有法子,可以抑制她的咳疾……
恐怕新兰现在,早就被顾老夫人撵出侯府去了。
顾砚书没说话,冷氏便又说了句,“我今天来,是听说那桑卓公主来侯府一事。”
“砚书,外界都在传,那桑卓公主与你关系极好,莫非你隐疾已经彻底好了?”
“而且,你还真打算让她成为侯府的世子妃?”
冷氏最近身体抱恙,并没有过多参加上京贵妇间的聚会。
但即便如此,那桑卓公主手段残暴,进京不过几天,就处置了三十多名女子的事,却也还是传入了冷氏耳中。
对于行事狠辣、如此歹毒的桑卓公主,冷氏可真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她更无法接受,这样的女人成为她的儿媳妇。
冷氏仰头,不免有些担忧的看向顾砚书,唯恐顾砚书真打算让桑卓当她的儿媳妇。
“母亲放心,儿子没有那样的打算。”
在得到顾砚书的回答后,冷氏狠狠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冷氏又仰头,盯着顾砚书道。
“砚书,你的隐疾是真的好了吧?刚刚新兰离你那么近,你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还有那桑卓公主……”
“听说,你和她走得很近,而你似乎……也没有什么不适?”
听到冷氏说的这句话,顾砚书垂了垂眼眸,眼底掠过一抹暗光。
他的隐疾并没有彻底好转。
这些日子,他能和桑卓走得那么近,甚至还允许那四个婢女入住清心阁。
都是因为,他一直在忍。
他一直不想让别人知道,苏九是特殊的。
以免因此引来桑卓的杀意。
所以此时,顾砚书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隐疾还没有完全好转。
“是,母亲,儿子的隐疾已经彻底好了……”
“真的?”冷氏脸色一喜,立马想到刚刚的场景,一个劲的念叨。
“难怪刚刚新兰离你那么近,你也不排斥了……”
说到这里,冷氏激动得从矮塌上站起来,一把拉着顾砚书的手道。
“砚书,那你可得好好和新兰相处!我最中意的儿媳妇,可只有她啊。”
“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而且她还懂医术,为人温婉善良……”
“这样的女子,世间难寻……”
冷氏说了半天,顾砚书都垂着眼眸没有说话,冷氏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
况且,因为上次的事,盛新兰也有些躲着顾砚书。
两人同在一个府里好几个月,他们竟也没有再遇到过。
所以这事,新兰那边也需要她做些功夫……
但只要新兰知道砚书的隐疾好了,不再排斥她了,那新兰也就肯定不会再避着砚书了。
冷氏越想越觉得,盛新兰成为她的儿媳妇指日可待了。
“砚书,我今日说的话,你可得好好放在心上。新兰那边,我也会好好与她解释,她一直喜欢你,要是知道你隐疾好了,一定高兴得不行……”
冷氏像是突然病好似的,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她对着顾砚书絮絮叨叨,甚至不给顾砚书任何说话的机会,便一脸欢喜地走出了书房。
没过一会儿,墨方敲门来报,“世子,夫人她们已经离开了清心阁。”
“嗯。”顾砚书轻应一声,询问墨方道。
“你可知母亲身边那位新兰,是什么来历?”
墨方摇摇头,“属下不知。”
他拱手,一脸恭敬道,“世子,这件事可要属下去查查?”
眼下墨离不在府里,墨方又要抽身去调查苏九的身世……
清心阁内,那些新招进来的婢女,也在想方设法地对付苏九。
桑卓那边……虽然她暂时不会伤害苏九,但难保她不会知道真相。
现在又多了一个新兰。
对方是否真如母亲说的那般善良,还未可知……
想到这些,顾砚书拒绝墨方道,“暂时不必管她。”
只要她不来清心阁惹事,不刻意对付苏九,他便可以当这个人不存在。
至于冷氏说的,让她做世子妃……顾砚书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有苏九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