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映出她狡黠的侧脸:“大半夜叫你回来加班,到底出什么状况了?”
顾渊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语气突然凝重:“还记得比武场那个苗疆姑娘么?她根本不是自愿认输……”
话音未落,电梯“叮”地停在顶楼。
钱瑞雪拽住他袖口追问:“被胁迫还来找你们讨说法?这逻辑说不通啊!”
霓虹灯透过落地窗在走廊投下光斑,顾渊揉着太阳穴苦笑:“问题就出在这里,她坚称集团安保存在漏洞才导致被威胁。”
夜色中九天集团大厦灯火通明,钱瑞雪踩着细高跟刚跨进旋转门就顿住了脚步。
她下意识抓紧丈夫的衣袖,空荡的大厅里回声格外清晰,安全出口的幽绿标识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简直荒谬!”
她压着嗓子抱怨:“正规比赛首日就曝出黑幕,这和赌球有什么区别?”
水晶指甲险些戳破手中那份举报材料。
顾渊揉了揉太阳穴,公文包里的手机还在不断震动。
中医协会那边已经连发三封质询函,更别提网上疯传的暗箱操作视频。
当他推开顶层会议室的门,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投来救星般的目光。
走廊里杵着的保安队长正擦着汗,几个公关部小姑娘眼眶泛红,活像群等着家长收拾烂摊子的孩子。
“监控录像确认过吗?”
顾渊解开西装扣子刚落座,发现妻子正用看外星生物的眼神扫视全场。
钱瑞雪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你们法务是摆设吗?这时候不该让律师出面?”
她卷发随着动作轻颤,珍珠耳坠在顶灯下划出光弧。
在钱氏集团执掌多年的经验让她无法理解,这帮职场精英为何像无头苍蝇般慌乱。
会议室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憋笑声,新来的实习生低头猛掐大腿。
顾渊无奈扶额:“亲爱的,他们等的‘背锅侠,咳,紧急事故负责人,正在你面前。”
玻璃幕墙外,城市霓虹在雨幕中晕成斑斓光斑。
顾渊望着投诉人提供的证据照片,选手袖口若隐若现的微型通讯器让他瞳孔骤缩。
这场打着弘扬传统医学旗号的赛事,水远比想象中浑浊。
在客户服务部办公室外,钱瑞雪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走廊里来回奔走的工作人员。
每当有情绪激动的投诉者出现时,总能见到这样的场景。
部门主管通常会指派助理出面应对,等对方发泄完情绪再出面安抚。
这套化解危机的流程,倒让她想起古装剧里为君王试毒的侍从。
“看来顾渊就是你们这里的‘御用缓冲带’?”
她转头看向正在整理西装的丈夫,眼中带着揶揄的笑意:“既要帮上司挡酒,还要替领导挨骂,难怪你最近总带着解酒药。”
顾渊闻言手上一抖,领带差点系成死结。
自从三个月前调任董事长特别助理,他确实成了各部门主管的“人形盾牌”。
不过看着妻子戏谑中暗含心疼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这差事也不算太糟。
“咳,其实我们集团的药品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他故作正经地转移话题,指了指墙上满墙的锦旗:“毕竟疗效摆在那里,患者就算有怨气也……”
话没说完就被走廊传来的喧哗打断。
在VIp接待室里,张一芬父女正局促地缩在真皮沙发边缘。
老张头粗糙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绣花坐垫,女儿则不断调整着褪色的碎花裙摆。
当顾渊推门而入时,父女俩触电般弹起身,却在看清来人后露出困惑——眼前这个穿休闲装的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能主事的样子。
“二位请坐,我是集团特别事务协调员。”
顾渊将温水递到他们开裂的指尖前:“听说您对药品运输环节有疑问?”
他特意用了“协调员”这个模糊的头衔,果然看到父女俩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顾渊的目光在来访者身上逡巡。
张老汉的面容仿佛被岁月揉皱的牛皮纸,古铜色肌肤明显是长期劳作留下的印记。
若不是那双浑浊眼珠偶尔闪现精光,根本无从判断这具佝偻身躯的实际年龄。
在土地里刨食的庄稼汉,总比城里同龄人显老十岁不止。
倒是他女儿张一芬透着山泉般的灵气,蜜色肌肤在日光灯下泛着健康光泽,攥着搪瓷杯的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父女俩手中的茶水转凉了都没入口,杯沿在桌面磕出细碎颤音。
“两位别紧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顾渊将文件轻轻推向桌角:“关于比赛公平性问题,九天集团绝不会坐视不理。”
老张喉结滚动着咽下茶汤,试探道:“敢问先生贵姓?在集团里主理哪块事务?”
“姓薛,暂时没挂具体职衔。”
这话让父女俩眼底刚亮起的光倏然熄灭,张一芬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杯身彩釉剥落处。
“不过……”
顾渊指尖在实木桌面敲出笃定节奏:“我经手的承诺,在九天体系里就是通行证。”
他从西装内袋抽出镀金签字笔,金属笔帽弹开的脆响惊醒了呆滞的父女。
经过五分钟的沉默拉锯,真相如开闸洪水倾泻而出。
老张说到激动处突然离座,膝盖即将触地时被顾渊稳稳架住。
少女带着哭腔的叙述里,透出被篡改的人生轨迹。三天前的暴雨夜,五个蒙面人用镰刀抵着老农咽喉,逼她在预选赛里故意失误。
“我明白这种委屈。”
顾渊从公文包取出便签本,笔尖悬在空白页上方:“但竞技场不是菜市场,结果公示后就不可能推翻重来。”
他推过报警回执单模板:“现在最该做的,是让施暴者付出代价。”
老农布满老茧的手掌重重拍在报警单上,震得笔筒里的裁纸刀嗡嗡作响:
“薛先生!全村老少凑的盘缠就为这场比试!要是输在真本事上,我们爷俩现在就收拾包袱回家!可这……”
他扯开衣襟,锁骨处的淤青在灯光下泛着紫红。
顾渊凝视着那道伤痕,突然抓起内线电话:“安保部吗?派两个人到三号会客室。”
在父女错愕的目光中,他抽出名片夹:
“现在送你们去市刑侦支队做笔录,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关于比赛重启程序,我需要四十八小时核查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