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见老四和梁保长面色犹豫,久久不作答复,不由得担心闺女的打算落空,攥着闺女的手紧了几分。
徐锦贵依旧是一脸懵的那个,他听懂妹子在山上发现了值钱的山药,更听懂了妹子提出日后两家人合作买卖的事。
只是,一时间被泼天的富贵砸得有点晕头转向。
锦绣轻抚老娘的手背,淡淡的回以微笑,再次无声安抚老娘的紧张。
最后,梁保长和老四目光交流中,对徐锦绣最后提出的三七分成条件妥协。
毕竟,没有人不想拿下这块肥缺,梁保长清楚这所谓的三成,是张娘子娘几个给梁家做出的交换条件。
“好,此事便这么定下。”梁保长张口拍板:“山上那批山药,何时可采,我择日安排人手前来相助一二。”
锦绣满意一笑道:“全凭保长定夺,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咱两家先签订一份契约文书,保长您看如何?”
梁保长闻言,不由得与老四相视一笑,对眼前这个长得胖呼呼的小丫头越发欣赏。
倘若是个男儿身,日后该是块经商的好料子。
便连老四也对妹子开始另眼相看,以往没看出来,老妹长大了这般有主意。
再看一眼老五,不禁心里感叹傻小子日后沾了老妹的光,老娘有妹子这般心思通透的闺女在旁相伴,他做儿子的也宽心不少。
于是,他代表应下这个要求:“好,便按老妹说的办。”说罢,瞅了眼发愣的老五,语气带有几分酸味的说:“还愣着做甚,备来纸笔,咱当下便把文书签订。”
徐锦贵恍了恍神,腾地从櫈子起身,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哎,好嘞我这就去。”
院子石几旁坐着的徐老头父子俩,眼瞅着老五兴致冲冲的从堂屋出来,不多会手里拿上笔墨纸砚折返,更加好奇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爹,你说会不会是娘和五弟攀上了梁家和保长,背着咱们干大事?”
罗氏也酸溜溜地搭腔:“可不是,明明爹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保长不给爹您的面子就算了,连老四也这般没眼力见,枉爹您还这般看重他。”
徐老头正心烦意乱,听见大房这般说来,更烦躁几分,从后腰抽出烟杆,郁闷得点燃烟丝抽两口缓解心头郁结。
事情敲定,时辰渐晚,保长婉拒张婆子盛情留下他用饭,从堂屋出来就与院中的徐老头辞行。
徐老头赶紧起身相迎,恨不能在保长跟前多露老脸,以往因着老四是入赘到梁家,他们家根本攀不上在梁家和保长。
徐锦江也追上前,从身后拉住老四的手臂:“诶老四,咋回事,你们先前在屋里说了什么?”
老四这会心情大好,眼看老大满眼算计的模样,不觉嘴角轻勾拍了拍老大的肩头:“我说大哥,你和阿爹糊涂啊,这么好的福气,偏生往外撵。”
徐锦江全然没听懂老四话里的深意,但可以肯定,老娘和老五在保长面前得了好处,这下更是让他心痒难耐。
老四哪看不出老大的心思算计,本来不想说的,但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临了还是提点了一句:“大哥,别怪老弟没提醒你,不该打的主意,千万别。”
徐锦江:……
不是,啥意思啊?
徐锦江还想拉着老四多问几句,不想老四转身面带微笑地与他拱手辞行。
老四之所以没点透,必然也是有私心在,老爹和老大是什么性子的人,他怎会不知道。
没得说得太多,让他们察觉出问题,赶在他们之前把山药挖走。
老四前脚刚上马车,徐锦绣示意田草把这此日子从山上采回来的舒筋藤送到马车上,有意让小丫头在她四叔面前露脸。
田草强忍着心头怯意,壮着胆子提上两只满当当的竹篮从罗氏身旁走过,罗氏立马低头紧瞅几眼辨认篮子里草药。
无论罗氏怎么看,都不觉得篮子里的藤草有啥特别。
“四叔,小姑让我把草药给您送来。”老四撩起车帘子,闻言转身,看了眼下头举起两口篮子的小丫头。
老四对这丫头没啥特别深的印象,知道是三哥当年的遗腹子,爹娘早死,如今跟了老娘。
“好。”老四示意小厮接过篮子,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小银锭放在小丫头手心:“这个你收着,日后好生听你阿奶的话。”
田草受宠若惊地眨眨眼,她头一回接银子,也是头一回看见这么漂亮的小银锭,半晌才怯懦的点头应声:“是,四叔。”
马车对面的罗氏母女几人,眼睁睁看见徐锦富给田草一枚银锭子,嫉妒得眼睛都快瞪圆了。
见状,趁老四进马车前,罗氏一把将跟前的花枝往前推。
两丫头脚下踉跄几步,听闻动静转身回头的老四,看着老大家的两闺女,略略挑动眉头。
“四叔。”胆子较大的田花,立马跟徐锦富露出一抹讨好笑容。
徐锦富哪看不出小丫头啥心思,并非他想厚此薄彼,怕是家里人还不知道他在镇上做买卖,是出了名的徐扒皮。
他给三房丫头银锭子,一是因为两篮子的草药,二是看在老娘和老妹这层关系。
至于没必要又目的明显的小丫头,想从他身上拔一根毛,想得美。
两丫头本以为四叔也会给她们银锭子,不曾想,四叔只是对她们微一颌首之后,便转身进了马车里。
罗氏:……
不是,老四太偏心过份了吧,为啥田草那贱丫头有银锭子,她的两闺女没有?
同样是亲侄女,老四做长辈这么大个人,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吗?
众人目送马车遥遥离去,有人依依不舍,也有人忿忿不平,更有人不甘不愿。
田草从掌中银锭回过神之际,注意到花枝姐妹恶狠瞪来的目光,吓得浑身一激灵,攥紧手中银锭藏到身后,小跑着到小姑和五叔身旁。
罗氏险些被田草这副做派气得个仰倒,死丫头这副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大房要抢她的银锭,虽然她有这心思,但谁蠢到当着人面干这种事。
田草不敢昧下银锭,识趣的把银锭交到张婆子手上:“阿奶,四叔给的买药钱。”
小丫头简单的一句话,让张婆子的冷脸缓和几分,果然随了闺女一段时日,死丫头也学精了,会说话还会办事,倒是没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