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是赵濯炸了出谷的路。五爷可还好?”看到荀翊浑身血迹斑斑,形容狼狈,赵荑慌忙上下查看。
“还好,都是小伤。”荀翊安慰地拍拍赵荑的手。
赵荑安排人给大家处理伤势,不过两盏茶功夫,另外两个“荀翊”也带人赶了过来。原来,赵荑将赵濯和赵涣扮成荀翊的样子,分别带了人扰乱黑衣人视线。黑衣人见过荀翊画像,自是清楚他的长相,本不好蒙骗,但偏偏他们不知赵荑的本事。要知道,赵荑从小痴迷coSpLAY,她的扮相可不是简单的服装秀。花了大价钱师从顶级化妆师的结果是,她可以在高清摄像头下和被她装扮的对象一起让人分辨而不露怯。这样简单的易容在赵荑看来实在不算什么,而当她只一盏茶功夫就把两个“荀翊”变出来的时候,身边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她却看着叹了口气,毕竟赵濯和赵涣体型上比荀翊魁梧,且赵濯比荀翊略高,细细分辨就能看出端倪。但谁让黑衣人不熟悉荀翊,也没时间细察呢?
赵荑原本想和三个护卫都扮做“荀翊”,不是她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是她觉得多几个“荀翊”,黑衣人的人手会更分散,杀伤力会更弱。但赵濯宁可抗命也不答应,坚持他和赵涣就可以,还让赵沐守在她身边保护,她只能歇了心思。
不过赵荑也怕有黑衣人追来,毕竟她身边除了赵沐,只余两名武师。为防万一,她把离庄时暗中叮嘱赵濯购买的黑火药埋在了路上,又吩咐赵濯把剩余所有的黑火药带上,等大家撤出山谷,直接炸了出谷的路,阻拦黑衣人追赶的步伐。这个时代,黑火药珍贵,若想得些,人脉和大价钱,缺一不可。这也是为什么黑衣人没在路上埋黑火药,也没一开始就用上火药箭。黑衣人可以把黑火药都用在袭击荀翊身上,但难在远远看去,那么多人分散开来,他们也着实辨不清哪个是荀翊。也幸亏如此,荀翊才能死里逃生。
清点人数,虽大家都有伤,但居然无人丧命。如此看来,用“田忌赛马”的方式选择武功高、中、下三人组成一队的策略效果奇佳,荀翊顿觉神清气爽,连刚刚历劫的惶乱都散了不少。不过大家也不敢松懈,毕竟黑衣人吃了大亏,等脱了困,自然还会追来。大家如能在他们赶来前到达京城,最大的危险才算过去。毕竟也没几个人敢直接闯进侯府明目张胆刺杀吧。
说话间,又是几声轰响,是赵沐带着清泽几个引爆了埋在路上的黑火药。这个时代还没有很好的控制火药的技术,赵濯几人因为家里长辈曾追随捬义侯府的老侯爷在战场出生入死,都得长辈耳提面命过各种战场对敌手段。火枪这个时代还没有,但如何引爆黑火药,他们都得长辈教授过。好在他们也没有多少火药,不然引燃炸到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两处炸开的路段,黑衣人再快也得几日追来。众人心下稍松,但还是包扎了伤口,互相搀扶着上路,只赵濯和姜叔几个寻了荀翊说话。
“五爷,这次袭击的黑衣人和之前两拨不一样。”姜叔先开了口。
“姜叔有什么发现?”荀翊挑眉。他只顾拼杀,确实没有注意太多细节。
“虽然前后几次的黑衣人同样招招伤人性命,但前几次的黑衣人单个身手都强过这次袭击我们的人。这次来的黑衣人彼此配合多些,而且配合更娴熟,更整齐划一。”姜叔一语道破。
荀翊细细回想几次截杀。的确,他与黑衣人正面厮杀颇多,前几次他对上每一个黑衣人时,都能感觉到对方刀剑的杀意,但每个黑衣人的攻击都自成一式,各有不同。而此次黑衣人是几人围聚而来,招式互有弥补,似乎为团体作战训练过无数次。
“还有,小人从出谷口返回,清楚看到了黑衣人射出的箭矢分布,极其整齐,几乎高度一致。”赵濯开口。“很明显是一排黑衣人射箭后,后一排迅速补上再射,循环往复。”
“你是说——”荀翊悚然一惊,皱眉看向赵濯。
“是!小人听父亲说过,军中正是如此训练军士射箭。”赵濯接口。
是的,还有黑衣人听到哨音,虽有犹疑,但必然奔去的举动。
军士讲求配合,讲求整齐划一,讲求得令必行。
荀翊握了握拳头。有人雇了杀手追杀他和赵荑,又有人动用军中士兵拦截阻隔。“不想我荀翊竟如此得人看重!”他苦笑一下,说出的话让姜叔几人心中沉沉。
“也罢!”荀翊收了笑,“无论是哪个,此刻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待我们归了京,总要好好会会这些鬼魅魍魉!”他的话里已经带了狠厉。如是府中争斗,有军中背景的只有三房三太太周氏的娘家。周氏长兄周诏任左领军府将军,正四品。二哥周参任右侯卫录事参军,从六品。
荀翊暂且搁下猜测,商量起之后的行程,而赵荑那里正拿着一包药粉,不知该笑,还是该笑了!
清溪偷偷告诉漾儿,说出谷口后,赵荑布置人手回去接应荀翊,正忙乱的时候,有人从树丛钻出,塞了一包东西给清澜,迅速又钻回林子,没了踪影。清溪说她看到清澜将东西塞进了袖口。
漾儿进了赵荑的马车,正禀告间,清澜来了。她进了马车,径直跪了下去,一手捧着一个圆圆的药包,另一手是个小小的纸条。
纸条展开,“即刻下药”的字迹清晰可见。
“是哪个?大太太、大姑奶奶,还是二太太?”赵荑嗤笑。
“来人奴婢没见过,字迹看着不是大姑奶奶,也不是童妈妈的。”清澜垂首答着。她识字起初是自己偷偷学,后来是童妈妈见她可用,亲自教的。她对童妈妈的字迹太熟悉,以往二太太有吩咐,都是童妈妈执笔。而大太太或是大姑奶奶若有命令,大姑奶奶身边得用的几个都不识字,传的消息都是大姑奶奶的字迹。
“以往可有换了字迹的时候?”赵荑眼神微微动了动。
“没有!”清澜答。
是几个主子动了疑兵的心思,还是第三方?赵荑摸不准。“你觉得会是谁?”她看向清澜。
“二太太!”清澜略抬了抬头。
知道她是眼线,又狡猾地不欲露出丝毫身份端倪,除了二太太,还有谁?本来清溪身后的人也是怀疑对象,但她想想就直接否了。若是清溪,根本不需要有人露面,直接在她的枕边塞纸条更便捷,实在不必如此冒了暴露的风险。
而此刻捬义侯府二太太孙氏的荡忧院里,童妈妈也正躬身向孙氏回话:“消息已经递了过去,药也给了。只不过——”她犹豫下,还是接着说:“万一清澜那丫头摸不准是谁,不肯动手怎么办?”
”那丫头聪明得很,知道会是谁!“孙氏哼了一声。她答应二老爷不派人去,可没答应他不想其他法子。想到兄长递进来的消息,她恨恨地扯了扯手里的帕子。周氏那边也真是无用,如果周家成了事儿,何必她再出手!不过也没什么,既然不能坐收渔翁之利,那就浑水摸鱼,靠自己好了。她意识到了以往的纰漏,没再让童妈妈落笔传信,她需要杜绝因为字迹牵扯到自己的可能性。这次即便荀翊夫妻中毒事发,清澜被抓供出她来,她也不怕。毕竟无凭无据,她个官家太太,捬义侯府怀疑又如何?
黑衣人如何无法知晓,众人依旧晓行夜宿,五日后就远远看到了京城宏伟巍峨的城墙。入城后,赵濯去安排一众武师和江湖侠客的住处,后续自有荀翊操心,赵荑乐得清闲,不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