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所谓的王朝周期律,有两种主要观点,第一种认为是土地兼并导致,第二种则认为气候占主要原因。
前者是从经济、社会生活、政治等方面来分析,后者则是认为封建时代的生产力,从综合性来讲根本扛不住天灾的轮番轰炸,所以他们认为气候是主要原因。
那么,历史中秦朝末年的气候,正常吗?
不正常。
有观点认为,秦朝末年处于秦末寒冷期来临之前的太阳系引力急剧变大阶段,这可能引发了超强厄尔尼诺事件。
通过对树木年轮研究发现,秦朝衰退时期树木年轮长得窄,这通常意味着那一两年的气候条件极为恶劣,推测可能是超强厄尔尼诺引发的大干旱所致。
大泽乡起义时,陈胜、吴广等戍卒被大雨所阻不能如期到达目的地,这种大雨可能是超强厄尔尼诺引发的洪涝现象。
超强厄尔尼诺可能导致了大干旱、大洪水和大饥荒等极端气候事件,进而引发了社会动荡,加速秦朝的灭亡。
厄尔尼诺现象,表现为降水异常、气候异常。
南北分布上为:北方,特别是华北平原地区更加干旱;南方,特别是长江中下游地区,雨水增多。
东西分布为,沿海、中部受灾,西部较好。
端坐威崇殿的胡亥完全没有意识到,泗水郡不是正常的突发灾害,而是厄尔尼诺现象的开始。
他像秦始皇一样,对历史知识的掌握让他出现了错觉,并毫无防备的踏入了历史没有记载的陷阱区域。
天启二年岁首,胡亥接受了北方三大部族的朝贡,志得意满之际,危险也在悄悄临近。
天启二年春,多地大旱。
邯郸、砀郡、东海、南郡皆受灾,四地均输官汇报了情况,这些地方去年收成可以,目前还有存粮,但是秋天的歉收减产却难以解决了。
人心动荡之际,济北郡、泰山郡、琅琊郡也相继传来坏消息,这些地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干旱。
威崇殿一片寂静,没有人敢打扰焦躁的皇帝。
夜里,胡亥批完奏折,感觉有些口渴,随手端起杯子,灌了一口才发现是白水。
他皱眉问:“茶呢?”
贴身服侍的呼延瑞狐道:“根据奴婢自身的感受,晚上饮茶容易失眠,妾身便把茶水换了。”
“自作聪明。”胡亥将白水饮下,看着那几份请求调粮的奏章头疼不已。
“陛下还要吗?”她指的是水。
胡亥压抑许久的怒气却瞬间被点燃,“啊!”他一声不吭将女人扛在肩上,茶壶啪的摔碎,水花四溅。
翌日,看着眼角有着泪痕的女人,胡亥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容易感动了,搁以前肯定就心疼她了。
他准备起身去往威崇殿召开燕朝,讨论大秦北部旱灾的问题。
女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嘶”,她自己的动作弄疼了伤口,呼延瑞狐皱着眉缓了缓,看向有些漠然的皇帝,道:
“陛下,在北方草原,阿父每次面临粮食不够的情况时,第一反应都是厉兵秣马,用军事手段来解决粮食问题。”
“朕没有地方可抢,也没有地方能产出足够秦人吃的粮食。”他暂不计较后宫干政问题,单说她的提议便十分可笑。
冬季互市的粮食消耗并不多,加上沿途损耗,也就是二三十万人吃三月的粮食。
但这场旱灾涉及的人口是难以计数的数百万之众,粮食缺口太大了,如果倾尽朝廷之力将敖仓搬空,也许能够解决。
可是,胡亥怎么能够允许敖仓出问题,如果军队和百姓必须死一个,那他会选百姓。
百姓死了,土地还是自己的,军队饿死了,江山便会易手。
想归想,他却始终做不了决定,来自前世的同理心,强有力的阻碍着他的皇帝人格去下达某个决定。
因此,这几天他十分焦躁。
女人像小猫一样蜷缩过来,脸颊蹭着他,轻柔的说道:“妾身的意思是,不放粮、不救助,将粮食赏给将士,让陛下的勇士吃饱饭,准备应对暴乱。”
她眨着如同星辰般的眼睛,头发乱糟糟的说道:“杀掉一批人,粮食不就够了吗。”
社会达尔文主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是草原磨练出来的生存法则,它血腥而又残忍,但极为有效地保存了艰苦环境下某些民族的生存。
这种手段,与大和民族将年迈的父母扔到山上等死,是同样的无奈选择。
当人数过多,而目前生产力水平下产生的粮食,无论如何节省也供养不了这些人口时,便会发生极端残忍的事情。
要么自上而下的主动下手,要么自下而上的掀起起义,没区别的,都得死人。
粮食不够,谁也解决不了。
胡亥仰起头,让微微湿润的眼眶恢复干燥,人们在面临一些道德上的冲突和抉择时,往往会主动寻求认同。
他们抛出一些问题或答案,希望能够得到路人的共情或理解,胡亥没有这么做,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也是没有意义的,真理从来不因为赞同人数多少而改变。
不过,因为没有外力的插入,胡亥的情绪迟迟得不到解决,命令也拖延着没有下达,哪怕昨天在女人身上释放了一些负能量,今天起来,还是那么的疲惫。
但当女人说出这些话时,他瞬间被击中了。他没有去寻找认同感,认同感却直奔他而来,并告诉他:你是对的,快行动吧。
呼延瑞狐的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胡亥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先救百姓、可能没有起义了”这个侥幸想法被彻底掐灭。
人,很难背叛阶级。
胡亥低头看了眼女人,她正躺在自己的胯上,期待的看着他。
胡亥的大手抚摸上她的脖颈,逐渐收紧,直至她脸色通红、不断咳嗽,眼神转为乞求时,胡亥才渐渐松开手。
他最讨厌别人说中自己的心事,这让他没有一丝安全感,作为皇帝,被别人看透可不是什么好事。
呼延瑞狐脸上已经没了因曾经多次帮助自己突破险境的智慧而产生的自傲,也没了作为皇帝女人想帮他出谋划策的想法,只有淡淡的恐惧。
胡亥安抚的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小狐狸,你的建议很好,不过从今往后希望你记住,后宫不得干政。”
胡亥起身离开,怪就怪你来得太晚了,一个人心中的位置是有限的,信任和亲密都只能给予少量的人。
毕竟,从唯物主义角度出发,人怎么可能同时爱上数十位异性,你得有多滥情?
呼延瑞狐,你来得太晚了,你的聪明成了负担,也许相伴数十年后这一点会被改变,但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进言。
胡亥随即下令:“除朕相召外,七子以上有品级的妃嫔,只有韩夫人和元良人可以主动前来威崇殿陪伴,余者当修身养性,等待宠幸,不得去往前殿。”
又道:“召九卿以上官员来威崇殿议事,开燕朝。”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