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野骤然松开手上的力气，若无其事一笑。
他身上压迫感再没那么强，歪歪头，乖乖地笑了笑。
“我知道了。”
云引川下意识反唇相讥：“你知道个屁。”
沈照野：“……”
沈照野：“那我不知道？”
云引川看都不看沈照野，转身就走。
因为文诗槐要来找他，为了方便云引川就回了酒店房间。
和文诗槐戏还没对完时间就已经跳到八点钟了。
手机准时亮起，消息一茬一茬的冒。
“开吧开吧。明天我们找个时间过一下就行。”文诗槐挥挥手，拿着剧本出门了。
云引川正靠在桌沿按手机，刚打开直播，还未走远的文诗槐声音就传过来了。
“诶？沈照野，你来找小云的？”
云引川瞬间捂住手机出声口，但晚了。
他沉默的仰仰头，闭上了眼睛。
【又轮到我们夜莺姐入场了】
【你们夜莺怎么能吃得这么好捏，但凡沈照野是个演员你们就吃不了了】
【演员固然香，导演更好play啊】
【夜莺姐出场必自带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今天是什么！】
几乎是这条消息发出来的一瞬间，弹幕就飘过一句话。
【小云，求沈照野入镜，反正你和镜总要入一个】
云引川一捂额头。
他小号时不时会上微博看看，其他短视频平台也偶尔会看。
其他人一看就懂的梗，云引川怎么会不清楚。
捂额头归捂额头，云引川还是将镜头往上一抬，让刚到门口的沈照野入镜。
沈照野正垂着头看手机，还准备敲门，一抬眼，顿住了。
云引川朝着他勾了勾手。
沈照野上前，确定了一下手机上是直播画面，才弯着腰和观众打招呼。
这次在云引川的账号上，就用不着沈照野营业了。
就算沈照野愿意，云引川也不可能再让他念弹幕了。
他跟弹幕互动了两句，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到了四十多万。
“谈恋爱吗？最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拍戏吧，拍戏最重要。”
“孩子？真生不出来这么大的孩子。”
云引川又将镜头对准他和沈照野：“那孩子是沈照野表哥的。”
沈照野站在镜头里，有点担心会影响云引川和粉丝互动，没说话。
直到云引川怼了他一下。
“对。我表哥的孩子。”沈照野立刻开口。
【我嘞个超绝家属感啊】
【沈照野站后边跟守护神似的，笑死我了】
【其实很想问，你们这跟同居啥区别，沈照野来找云引川干嘛的啊】
云引川看到这条弹幕，愣了一愣。
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有话要对沈照野说。
想到这个，他将直播镜头对准自己，侧过身示意沈照野。
沈照野从善如流地将脑袋凑过来。
“我等会有点事跟你说，能等的话就等，不能的话就先回去。”
沈照野最近不能对亲爹动手简直拥有无限时间。
他抬了抬下巴，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坐。
然后发现自己还真是低估云引川“内娱活人”的称号了。
他早就知道云引川发微博澄清绯闻以及没必要的黑料时多干脆。
毕竟他每次都在场。
他的小号会永远以黑粉的身份陪伴着云引川，
但是云引川每次直播都是晚上，他要不是在工作没时间，要不就是有事儿耽搁了。
现在一看，云引川在微博的回复还是保守了。
云引川直播才是真的有什么说什么，就差把沈照野和他的关系全都抖搂出去了。
沈照野很好奇。
真的没有人会问一句——
“你是omega”吗？
哪怕问一句，云引川能藏到现在么？
反正沈照野现在是怎么看云引川怎么不觉得他是个Alpha。
卷翘的长睫在下眼睑处留下阴影，浅而静谧的瞳孔颜色，柔软的唇以及柔和流畅的脸部线条——
张扬的、不遮掩的写着“快来欺负我”。
沈照野喉结又是一滚，不动声色交叠双腿。
云引川还在桌子边详尽地当一个人工客服。
挑了好几个观众想知道的问题解答了，一张脸冷冷的，说出的话让沈照野愣愣的。
“没生孩子，不可能生孩子。谈了会官宣，不会乱睡。税得特别快。”
云引川飞快的扫着弹幕：“蜻蜓？”
大明星罕见的停顿。
他扯了扯衣领，露出锁骨处那只线条小蜻蜓：“这个？”
沈照野生硬地移开视线。
“这个啊。”云引川想了想，“你们见过雨天的蜻蜓么？”
雨天的蜻蜓会低飞，停歇，落在翅膀上的雨滴让他们被束缚，无法飞远。
原本在旁边思考什么的沈照野一停，维持着那个姿势抬起眼。
云引川侧脸对着他，还在讲述那只蜻蜓的由来。
雨滴将它压低，云引川不想做雨滴，他想当蜻蜓，会飞也会远去。
沈照野垂着眼，在心里说出了后半句。
“不想你低飞，也不想你走远。”
和云引川经历的故事太多了，即便是这样，沈照野也还能记得。
那是一个雨天。
连蜻蜓这种吸取信息和逃避危险反应极快的动物都栖息在云引川肩头。
云引川那时候的侧脸比现在稚嫩点，表情没这么疏远冷淡。
当时的他就太惹小动物喜欢了。
似乎一切可爱的小生物在经过他时都要驻足观望，在他肩上停靠。
沈照野一伸手，那蜻蜓就弹了一下。
不欢迎沈照野。
沈照野对此无所谓，盯着蜻蜓翅膀上的水珠。
“雨大的时候，蜻蜓会找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停歇，”沈照野新奇地说，“你是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
云引川被小动物围绕已经很久了，早就习惯，坐在那跟瓷器似的：“外面的环境比我更安全时，它自然就飞走了。”
沈照野问他：“你不想留住它啊？”
“束缚它的是雨滴，我只是它栖息的人，会有下一只蜻蜓的。”
“那我跟你的想法可不一样。”沈照野低声笑，“来了就要留下，可没有那么容易走的道理。”
云引川好笑地看他：“在你肩膀上停一下，就要折断它的翅膀了？”
沈照野脱口而出：“可我也不想它低飞啊。”
——更不想它远去。
蜕变完成，再也没有少年时期稚嫩心思的沈照野看向云引川。
那云引川呢，找到下一只蜻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