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沉思良久,道:“朱姑娘,小生不知这桩法何以得了梅花桩之名。但有梅花多为五瓣,应了先天五行之数。五行之数变化万端,蕴涵阴阳二气生克的大道,又能借着先天八卦之数演化出更多的步法,运用得当,必是一门独特的功夫。”
朱辰钰点头,梅花桩这个名字她也不知从何而来。
不过,她刚刚试过桩上练习太极拳,感觉很奇妙。一如她所想的,梅花桩以提高腿脚功夫,与平地练习相比,木桩增加了步法的难度,但也因为桩位固定,而使的步法更有章可循。
几人研究来研究去,也没啥头绪。看来,非得请教高手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白色人影倏忽而至,定睛一看,正是武当掌门卓一航。
朱辰钰心中暗喜道,来的正好,说高人,高人便到了。紧走两步上前施礼:“弟子见过掌门真人。”
李言和陈子龙也赶紧施礼。卓一航摆摆手,抬头看看那一片木桩子,心中纳罕道,这三个年轻弟子干啥呢?
“乘玉,你们这是?”
“秉师叔,我们在研讨一种桩法,此法以八八六十四根木桩布置而成,习武者站在桩上运功。可加快下盘功夫的练习速度。”
卓一航负手踱到梅花桩跟前,仔仔细细的看一遍,蹙眉沉思片刻,飘身上桩,施展了一套拳法。
三人看着都小声赞叹,不愧是武学宗师,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绝非朱辰钰那种蹩脚的太极拳能比。
卓一航一边练,一边琢磨,这桩法的确有玄妙之处,木桩子的布置看来不是随意的,不同的布置方法会有不同的效果。
他想到若是两个人一起练习,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当即道:“乘玉,你上来,你我二人对战试试。”
朱辰钰答应一声,也跳到木桩上,插招换式跟卓一航战在一处。
攻守之间,卓一航带着朱辰钰不知不觉中就将一套步法传授完毕。一切水到渠成。
卓一航大笑道:“妙!妙啊!乘玉,这桩法委实神异!”
朱辰钰和一旁的两个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李言道:“掌门真人,此法妙在何处啊?弟子愚钝,请前辈赐教。”
卓一航点点头,道:“这桩法取先天八卦之四方,四时,纯以演化五行生化之理,兼之其桩法以短木撑起,对腰身和腿功颇有益处。适才老朽运转武当心法,发觉丹田之力似乎与腿上的劲力有所呼应,虚实之间,阴阳二气转运更强上几分,老朽不知其所以然,需待时日深究。”
“乘玉,师叔刚才传你武当梯云纵前三重的步法,需多加练习,或以此梅花桩辅助练习,更多增益。”
朱辰钰愣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跟卓一航对阵时,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就是梯云纵的步法?
卓一航微微一笑,“以你的聪敏,必能体会到这步法的不凡之处。”
朱辰钰仔细一想,刚才与卓一航切磋,确实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同样是太极拳,被卓一航引导着走招式就有一种圆润流畅的感觉,就像水流自山巅飞流直下,又好比落叶随清风翩舞。给人一种气定神闲,身心舒畅的感受,继而是一种欢欣。
朱辰钰明白,这是闻道而喜,太极拳练到一定境界一种自然而然生出的感受。原来这才是武当派武功真正的精髓内涵。怪不得武当道士们养生的效果那么好。
想通了其中关窍,朱辰钰越发对武当功夫有所期待了。
这梅花桩法更是将飘逸灵动的武当轻功发挥的淋漓尽致。笑容爬上她的俊脸,而后向卓一航深深一礼,欣然道:“多谢师叔赐教!”
身形轻纵,跃上梅花桩,将之前记忆的梯云纵步法又演习一遍,上三路仍然是太极拳。内功运转时,朱辰钰感觉一股浩然之气自脚底升起,身体似乎变得轻飘飘的,跳跃间犹如白鹤在舞蹈,前后左右,忽张忽驰。腿脚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竟然是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周围的人,景物,渐渐的变模糊了。天地之间似乎只有她一人。那感觉令人迷醉,天地大道,皆自我心,是幻是真,皆由我意。
这一番演练足有半个时辰。把个陈子龙,李言看的目瞪口呆。太美了,习武也能到此境界?比名伶们的歌,舞还要令人着迷。
在这两个男人心中,朱辰钰练武的飒爽英姿是另一种境界的美。
陈子龙悄悄的吩咐人拿来文房四宝,挥毫泼墨,眨眼一副美人图,那画中便是朱辰钰,保持着太极拳的一个收式。
卓一航一只手摸着胡子,一只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看着朱辰钰一招一式,频频点头。某个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片刻间他内心悸动,感到一丝痛。
待朱辰钰收了招式,从深度的忘我境界再回到现实的时候,便见卓一航笔直的站在那里,目光远眺西方的远山,眼角边是两行泪。
猛然间,朱辰钰便理解了这个老头儿在想谁。想到听到的那些故事,朱辰钰哂然一笑,生起了要恶搞这老头儿的想法。
不过理智最终让她收起了邪念,毕竟这是明朝,更何况作为一个女子,是不能那么随便的。否则就会被别人笑话了。
陈子龙凑了过来,抢着夸奖道:“朱姑娘,你练的太好了,没想到武当武功竟然这么飘逸俊朗。当然,主要是姑娘你学的好,小生我自叹不如啊”。
叫小昭的美艳女子也凑过来,拍着手道:“不错,不错!朱姐姐,你的武功就像跳舞似的,好美。而且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朱辰钰脸一红,有点发烧,腼腆的说:“公子过奖了,主要是卓师叔教徒有方,另外是武当武功博大精深,每一样都不凡。你若长久习练,也会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李言摇摇扇子,迈了两步,说道:“不错,乘玉师妹所言不虚,我武当派武功名震江湖数百年,历经代代先人的洗练纯粹,而今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甚至有传闻我派中有人以武当武功为根基,悟透大道,羽化成仙了!”
朱辰钰看着李言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差点笑出来。羽化成仙?这牛吹得也太没边儿了。
陈子龙呵呵一笑,让小昭把刚才作的画取来,展开给朱辰钰看,“乘玉师妹,你看我这画能把你的三分神韵衬托出来吗?”
朱辰钰看看那副水墨,不由得以手掩口,差点叫出来。这个陈子龙不愧是才子,书画功夫实在了得。画上一个看似妖娆身形的女子正摆开架势练拳。面相虽然抽象,但却抓住了朱辰钰的面部关键特征。刻意的留白显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