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韦檀儿去登州的事情,韦思谦的嘴角顿时抽搐了起来。
“你...你还好意思说!”
韦檀儿去登州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连韦家的商队都带走了一大半。
至于钱财,更是携带了无数!
可不管是韦圆德还是韦思谦,愣是不知道韦檀儿是去干什么的。
一开始,都以为韦檀儿是去那边料理家族的生意,可多复杂的生意,需要一个多月?
就算加上路途中的时间,也有点太长了!
如果是男子也就罢了,关键韦檀儿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满大唐的瞎跑,实在是过分得很!
好歹也是自家的妹子,韦思谦看柳叶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怨。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柳叶跟檀儿有些秘密,不乐意让别人知道。
“都到现在了,告诉你们倒也无妨,檀儿此去登州,也是为了去购置一些食材,带回长安城来卖。”
“原本并不是为了防着薛家,不过既然他要卡你们家的脖子,檀儿的布置正好派上用场!”
“说起来也可惜,如果没有薛家这一招,等檀儿回来之后,就能将你韦氏商行食材霸主的地位彻底稳固住,不过薛家一捣乱,效果怕是要打几分折扣了。”
韦思谦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登州那地方三面环海,能有什么食材?算一算季节,那边都快要下雪了吧?”
柳叶哈哈一笑,道:“等檀儿回来,你不就知道了!”
看来韦思谦也没多聪明,都说了登州三面环海,除了海鲜,还能是什么!
...
薛家的招数并不仅仅限于生意场上。
给韦氏卡脖子的做法,可以用于一时,但绝对不能长时间来用。
好歹韦氏在食材生意上,也行首级别的庞然大物。
如果真把韦圆德他们逼急了,跟薛家玩个鱼死网破,薛家照样讨不到丝毫的便宜。
生意,无非是你来我往的利益纠葛罢了。
只要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愿意图穷匕见。
因此,韦氏真正的杀招,放在朝堂之上!
大朝会!
太极殿门大开,文武百官觐见!
薛万彻站在武将列中间靠前的位置,不知为何,总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抬头看去,尉迟恭他们几位老帅面色阴郁,而文官列排在前边的房玄龄、萧禹、虞世南等人,也频频回头看他。
这几位都是站在顶尖的大人物,一般情况下,别人求爷爷告奶奶也得不到的消息,对于他们而言唾手可得。
“估计是时间太仓促,来不及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万彻满脑袋跑马,心里头越来越忐忑。
可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软肋?
“陛下到!”
带着通天冠,披着九龙袍的李世民慢悠悠的踱步而出。
“参见陛下!”
群臣躬身拜见,这年头,除了每年的大礼仪之外,几乎没有需要跪拜的场合,自己想跪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世民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
“今日大朝会,先论一论陇右边军之事!”
朝廷上下,没什么比经略西域更重要的事情了。
陇右乃是西域门户,朝廷一口气派了三位上柱国,五位公爵带兵而去,就是为了打一场大胜仗,一举奠定大唐西部边陲的安宁。
当然,军卒的勇猛,应敌的策略,乃至指挥上的疏策,都是其次的。
大唐军卒无比勇武,只要钱粮给足了,打到天边去都不是梦想。
打仗,打的就是钱!
因此,这一两个月来,无论是朝议,廷议,还是大朝会,主要议题就是如何供应西域之战。
主理三省六部的大佬们轮番上前陈明事实,李世民的脸也越来越黑。
问题只有一个,没钱,你打个屁!
尉迟恭怒气冲冲的上前,道:“陛下,高昌国数度挑衅我大唐,若是此次不将高昌覆灭,西域永远不得安宁,这场战争一定要打到底,在西域建立都护府,才可确保边境百姓不受侵扰!”
哗——
文官和武将又开始一如既往地争吵了起来。
朝堂之上,顿时乱糟糟的像个菜市场。
薛万彻并没有参与到其中,而是趁着乱乎劲,小心翼翼的往前凑了几步。
路过张士贵等人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一眼。
张士贵他们几个虽然也是老帅,但跟尉迟恭他们还差着层次呢。
他的目的,是站在最前方的李靖!
作为大唐将门第一人,同样也是功勋第一人,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李靖肯定知道。
主要还是因为,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跑到对面去问房玄龄等人。
“大帅,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
李靖这个将门第一人,当然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参与到争吵当中。
作为文官第一人的老王珪,也腆着肚子,老神在在的站在对面,一语不发。
薛万彻曾经在李靖麾下供职,往常一直都是称呼李靖为‘大帅’。
李靖斜了薛万彻一眼。
“你小子赚钱赚得也够多了,这一次吃点亏未尝是件坏事,以后多多收敛才是。”
薛万彻的脸顿时一白!
他是憨,却不是傻。
李靖的话,明摆着是在告诉他,登科楼的生意被人盯上了,而且一定会出问题!
也就在此时,文官列比较靠中间的位置,几个老臣忽然哭嚎着上前。
“陛下啊!陛下!”
“我大唐军卒勇武无双,可后方出了蠡虫,以权谋私不说,还与民争利,请陛下处置此人,以儆效尤!”
“是啊陛下,后方不稳,乃是兵家大忌,有些武将不去为国拼杀也就罢了,还自私做起了买卖!”
太极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除了几个老臣的哭嚎之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李世民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意外之色来。
朝堂上下的大事小情,几乎没有瞒着他的可能性。
何况,这几位老臣都和薛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陛下,老臣要参奏武安郡公薛万彻!”
“登科楼本就是他的产业,登记在名册上的那人,就是薛万彻家里的老仆!”
薛万彻的身形晃了晃。
这种事情,怎么能摆在明面上来说呢?!
官员做生意,这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陛下就算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摆在明面上来说,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我呸!别人也就罢了,你孙正则,陈景云之流,在长安城中也有偌大的家业,凭什么指责我?!”
薛万彻厉声说道。
这种情况下,万万不能露怯。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几人竟然全都摘下官帽,匍匐在地。
“老臣自私经商,乃是国朝大忌,如今已幡然醒悟,愿将所有产业交付朝廷处置,还请陛下降罪!”
“只不过,在处置老臣之前,还请陛下务必要将武安郡公绳之以法!”
薛万彻脸色大变。
他们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连身家性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