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约一个月前的一个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我突然接到指挥中心主任高立峰的电话,说晚上有一个小范围的聚会。
他通知我的目的,是想让我帮他们订饭店。
“苍原县最好的饭店,就是苍原酒楼。苍原酒楼的大堂经理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局里每次有应酬,他们都是通过我来订饭店的。”
“那天聚会的人,都是局里中层以上的领导,我目前的位置比较尴尬,既然没有人通知我参加聚会,那就说明我还不够格,我接到的通知,只是让我订饭店。
“但是我心里是不平衡的,这不是一顿饭的事,在我看来,这就是小看人。
“所以,我那天的心情很不好,给我表弟打电话的时候,我顺便嘱咐我表弟,让他把那天聚会的全过程,都保存一份监控记录发给我。
“那天,我早早地就回家了,大约八点半左右,我收到了我表弟发来的一个压缩文件,我当时正在追剧,也没有顾上打开看。
“我本来也没有想干什么,只是想存着玩,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表弟刚给我发完信息,还不到二分钟,就有人找到我表弟,让他把那晚的监控录像内容全部删除掉。
“五分钟后,我表弟又给我打来电话,说了这件事。我寻思,这就有点奇怪了,正常的单位同事聚餐,又不违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毕竟上过警校,也是一个警察,对一些事物的敏感性还是有的。我立刻问我表弟,我们的人所在的那间包房里的碗碟酒杯都收拾了吗?我表弟回答说,客人刚走,包间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我命令我表弟,那间屋子先不要收拾,让他等我。
“我叫上我老公,即刻开车前往苍原酒楼。在去往酒楼的路上,我打开我表弟发给我的那段视频文件,但是,当我看到那一桌人的时候,我的心中不由得生出疑团。
原来并不止是单位同事聚会,餐桌上坐主位的人居然不是吴局长,而是一位我并不认识的中年人,就连县长孟志伟也在,只不过,就算孟志伟是县长,但也只能坐在旁边作陪,而吴局长居然连顺位第三都轮不上坐,顺位第三坐的人居然是副局长丁志远。
“更为奇怪的是,开局只喝了三杯,就见吴局长突然说自己头晕,想要提前离开,其他人只是象征性地挽留一番,吴局长就被人扶着走出了包间。
“然而,从大门口的监控看,吴局长并没有坐自己的车,而是被两个陌生人扶着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可能他那天并没有带自己的司机。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开始害怕,尽管我已经赶到饭店楼下,但是我并没有敢下车,而是打电话让我的表弟,把吴局长用过的那只酒杯拿给我。
但是,当我表弟接到我的电话,去了那间包房时,发现少了一只酒杯,吴局长用过的那只杯子已经不见了,就连吴局长使用过的筷子、碟子、和筷子也一起消失了。
“我表弟找来那间包房的服务员,问她有没有动过吴局长的酒杯、碟子和筷子。那服务员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摇头。”
“我当天晚上就把那个服务员带回我家,经过我一再逼问,她才告诉我,就在酒店关掉监控的间隙,是高立峰再次返回包间,拿走了吴局长的那套餐具。
“我对那名服务员的审问过程,我也都留了视频资料。
“也就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传来了吴局长的死讯。”
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这是一起谋杀案。
张扬一直没有打断周薇的话,直到她自己认为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张扬才提醒她道:“吴局长死后,公安机关有没有对他的尸体做过尸检?”
周薇点了点头道:“做过,是市局派法医来做的。但是结果却是,在吴局长的胃部残留食物中,并没有检测出任何有毒或致幻物质,排除了有人在食物中下药的可能。”
周薇似乎还漏掉了一个重要信息,张扬继续提醒她道:“后来你有没有调查过,那天晚上包间里坐主位的那个中年男人是谁?”
“查过,”周薇有点不可置信道:“那个人就是市自然资源局的局长王国栋。听说那个人曾经做过咱们苍原县的副县长,可是,让我不能理解的是,这个人早已经离开了苍原县,估计跟吴局长都不一定认识,他为什么要参与谋害吴局长?”
这也是张扬此刻正在思考的问题。
莫非吴局长也发现了四年前的那桩案子有问题,想要动他的儿子?刚想到这里,张扬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可能!
这里边有一个人物非常关键,那个法医说了谎。
张扬把赵刚叫进来,周薇把她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说了一遍,赵刚做好笔录,让周薇签了字,然后,又由赵刚带着周薇回她家里取上那段视频监控备份和周薇审问那名服务员的视频资料。
张扬吩咐赵刚道:“将周薇单独关押,生活方面尽可能满足她,但是,不准任何人来探视,就是她的家人也不行。”
“是!”赵刚点头答应。
赵刚现在也很难,身边虽然有不少人,但是他真不敢确定,谁可信,谁不可信,所以,保险起见,只能由他自己亲自看守。
吩咐完赵刚之后,张扬又把穆童叫来,把那名服务员的资料交给穆童,让他秘密逮捕那名服务员,并进行突审,张扬相信那名服务员可能知道的更多。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张扬并没有大张旗鼓调查吴局长的死因,而是声东击西,开始调查另外一件发生在近期的案件。
下午三点,张扬把胡立成叫到他的办公室里。
“小胡,我们上午的谈话被打断了,你现在把那个人的情况再跟我详细说一说。”
张扬指的是胡立成为他推荐的办公室主任人选,胡立成当然没有忘。
“啊,原来是那件事啊!”
胡立成很会来事,先给张扬沏了一杯茶,然后才在张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此人名叫羽荞,今年二十五岁,军转干没有多久,目前在县政府办打杂。
“也不知道是该说他运气好呢,还是该说他倒霉,他刚到县政府办,就接到了一项特殊的任务,上面让他负责清退一家在苍原县小有名气的民营企业。这家民营企业是几年前刚被我们县招商引资进来的远东制药厂。远东制药厂的老板名字叫黄仁德,广东人。
张扬听得有些纳闷,微微皱起眉头。
为了发展地方经济,全国各地都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力招商引资,好不容易才引来的投资,干嘛又要清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