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墓翁不悦的神色。
齐烽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也......可以不是啊。”
而后只见墓翁气愤地指了指坟包上面那棵枯木。
“就是因为你把苹果吃了,所以它才不结果的。”
啊?
那是苹果树?
众人都没看出来,坟包上面的那棵朽木竟然是一棵苹果树。
“这话怎么说?”
张叔也喜欢侍弄花草树木,对于墓翁的话感到不解,只要苹果的籽还,种下也是有可能会生根发芽长大的。
那天虽然齐烽吃了苹果,但苹果核还在啊。
而且,这棵树都这么大了,他们才进来几天,怎么的也不能和他们扯上关系吧。
“我和她都爱吃苹果,我跟她说好了,等我死了就在坟头上给我种棵苹果树,太阳大了可以遮阴,口渴了就摘果子吃。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了,这树就是不开花,也不结果,可就在你们进来的那天它开花了。”
她?
应该指的是墓翁的老婆。
说着,众人的眼神纷纷落到了齐烽的脸上。
也许,还真是齐烽的错。
“可是,没一会儿,那树上的花落了个干净,就连树都枯了,没想到是因为你!”
说着墓翁虽然气愤,但到底没有真的追究什么。
反正他知道,自己也快出去了。
到那时就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还在意这一棵树做什么。
想着,墓翁指挥几个人进墓里去干活。
“行了,吃了就吃了吧,你们几个,进去把遗骸搬出来。”
墓门已经在村民的合力下被完全拆开了。
只见那墓大得很,在外面看去,约莫有个二十来平的样子,高度大概有三米左右,只是里面荒芜得很,什么都没有。
就连棺材都没有,就更别说什么陪葬品了。
只见墓顶上悬空垂下来一些粗壮的植物根须,直直地扎根于墓地的地下。
那粗壮的根须就像是一根根组合起来的支柱,撑住了墓顶。
江又年目光忽然间放到了墓翁的拐杖上,还有他的胡须。
那两个地方,是他亲眼所见的,化成了粗壮有力的藤蔓,难不成,那藤蔓和这棵苹果树有什么关联?
谢南州看江又年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看来看去,附耳过去。
“他在阳间的尸身化作肥料滋养了苹果树长大,所以他死后化为怨灵有了这个技能。”
竟然是这样!
墓翁死后,尸体腐化,由此给苹果树提供了养分,也造就了在怨境中墓翁的技能。
墓中的几面土墙上,刻着无数道飞舞的字迹。
饿!
好冷!
我要杀了你们 !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老伴儿,我在下面等你。
千言万语,被深深地凿刻进了土里,那土墙上甚至还残留着已经变成了褐色的血迹。
那满含怨恨的话语似乎还在墓中回荡,凄厉惨绝。
谢南州看了眼悠然在四处转着的墓翁,他好似早已不在意了。
墓地角落里放着一张简陋的木板,上面铺着年代久远的碎花棉被。
不过也是很单薄了。
“你以前就睡在这儿?”
老高指了指那单薄的被褥,看向墓翁。
“是啊,我就是死在这里面的,在我进怨境之后,也一直住在这儿。你们现在看到的村子,是我一点一点建起来。”
说着,墓翁还颇为骄傲地扬了扬头。
是了,确实值得骄傲。
这偌大的村子,屋舍俨然,茂林修竹,‘良田’就不必提了。
但这都是他一个人建起来的,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只见那木板上也只有一床单薄的被褥而已,至于墓翁说的遗骸,难道不是尸骨吗?
却不见踪影,什么也没有?
“墓翁,您让我们替您收拾遗骸,可是什么也没有啊?”
江又年四处看了一圈,确实没有他理解中的遗骸。
“我的遗骸就是这棵苹果树啊。”
墓翁看着嵌入泥中的树根,又缓缓道,“我的灵魂寄生在这棵树里,它就是我的遗骸。你们帮我把树挖出来,然后装进棺材里就是了。”
墓翁说的遗骸,竟然是树!
而后只见墓翁缓缓走到那面布满血痕的墙边,好似穿过时间的长河,回到了过去。
苍老的手指在那坎坷的墙面上摩挲着,“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村民拿来了工具,递给几人。
锄头、铲子、柴刀、麻绳等等。
泰哥把工具分给大家,然后就开始吭哧吭哧地开始挖了起来。
这棵苹果树虽然枯了,但树大,埋在地里的根系发达。
想要完完整整地挖出来还是要费些功夫。
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虽然任务艰苦,但大家都干得起劲。
这不仅是墓翁的事,大家也盼望着早点了结他心中的执念,也好跟大家一起回去。
挖着挖着,孔鹊忽然间想起来了之前墓翁和那个怨灵的对话。
看墓翁现在翘着二郎腿在一旁监工,貌似心情不错。
于是大着胆子问,“墓翁,刚刚那个怨灵他到底是什么人?”
此话一出,大家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观察着墓翁的脸色。
本以为他会掠过这个话题,却不料,墓翁只是换了条腿翘着。
“他是我的养子,我从街上捡的,他还有个哥哥。”
“他哥哥就是你在等的人?”
林墨丢了一铁锹土出来,又紧接着问道。“就是你的仇人?”
只见墓翁白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台词,你就不能等我慢慢讲?”
“哦。”
自觉接话接得太快的林墨,讪讪地缩了回去。
而后墓翁幽幽的嗓音自口中传出,带众人回到了那悠远的岁月中。
“我从小就是个瘸子,无父无母的,只有个奶奶带着我长大,在我八岁那年,奶奶也走了,只给我留下了两间老房子。”
“没有吃的我就出去乞讨,后来讨不到了,就回到村子里跟他们学着种菜,虽然还是吃不饱,但好歹能自食其力。”
“我就这样一个人过到了20岁、30岁......50岁,讨不到老婆,举目无亲。直到我在路上碰到了对翻垃圾桶的兄弟俩,大的有8岁,小的只有6岁,说是从小就流浪,什么也不记得了。”
讲到这儿,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跟着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的开始,这样救赎的开始,却没想到,会是那么灾难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