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施粥?”
小童:“夜半时分。”
他本不想回答,但是苏夏压得他生疼,他不得不说:“官府担心会有流民抢食,所以特意安排在夜半时分,且每日只有一次。”
他毕竟是客栈的小二,有时需要守夜,流民什么时候离开,官府就什么时候施粥。
苏夏闻言,恍然大悟。
这也和花婆子她们所说的对得上,陆家村的人就是半夜离开的。
花婆子和董月牙之所以不知道施粥一事,是因为她们全家没有男丁,官兵自然也不会通知她们。
陆家村的人肯定也是得了官兵的吩咐,为了不让人跟他们抢粥,他们自然守口如瓶。
审问完小童,苏夏和万琮皆是心头一片寒凉。
在苏夏看来,陆家村的人只怕已经......
官府要兵要粮,这是打算造反吗?
苏夏转头看向万琮,“万大叔,此人该如何处理?”
小童虽捧高踩低,势利眼,但却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苏夏不喜,但也不会直接要他的性命。
“两位爷,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苏夏听见他嚎叫,一巴掌拍去,“老实点。”
小童低垂着脑袋,委屈巴巴闭上嘴。
他今日是倒了什么霉,竟遇见这两个瘟神。
万琮沉默片刻,“此人与官兵有勾结,绝不能放他离开。小兄弟若是信得过万某,不妨将此人交给我。”
苏夏自然是信他的。
万家人多,万琮比她还要着急,所以不可能放走小童。
苏夏和万琮将小童带至月满楼附近,随后便将小童打晕,万琮再让万家仆人将小童背月满楼。
“万大叔,今夜定是不太平,你们多加小心。”
“小兄弟,要不你也来月满楼?”
苏夏摇头,“不了,我自有办法脱身。”
万家有势力,但是苏夏却不想太过麻烦他们,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然托付给万家。
“万大叔,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万琮知道他的意思,朝着他感激点头,“万某明白。”
苏夏离开后,先回到吉祥客栈,佯装无聊在客栈中闲逛。
摸清客栈的构造后,她点了几份菜食,吃饱喝足后便关好门,在屋内换装。
既然男子会被强征,那她便换回女装,他们又能如何?
只是可惜她那两匹马,今日多半会被官兵带走。
不过苏夏也不急,大不了今日就陪这群官兵玩玩。
他们贪墨物资,那她可就要使大招了。
苏夏换上女装,又在脸上描描绘绘,刻意将自己画得年长些,这下谁还能将她和之前那个男子联系在一起?
之前蛮子滥杀无辜百姓,她沿途捡了几份户籍,此时倒是派上用场。
在黎国,已婚妇人皆做盘发。
她如今的身份是个农妇,恰好可以用布将头发包住,也就看不出来头发的长短。
苏夏打扮好后将物资收拾好放进空间,趁着还未宵禁,翻窗溜出客栈。
她之前便已经观察过吉祥客栈附近的情况,对面有一家幸福客栈,但是那家客栈昨夜已被抢过一次,今夜官兵多半不会再去。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决定在幸福客栈落脚,同时也能时刻关注到吉祥客栈的动静。
许多流民都担心自己会被抢,所以幸福客栈几乎没什么人,以至于有两人的争吵声格外明显。
苏夏转头看去,发现那两人都是今日进城的流民。
刚入城不久,有流民怒骂孟大夫是庸医,却被官兵三两拨千斤,引得流民之间相互对立。
邵有才想讨好官兵,还曾劝流民不要闹事,省得耽搁他们赶路。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马竟也被孟大夫诊断为染了疫病。
邵家没了马,只能自己拉板车,原本他们还想去集市买两匹马,赶紧出城,谁知道城没出,反而粮食被人抢了。
他们损失惨重,去官府报官,却被告知县令不得空,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选择在幸福客栈住下。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幸福客栈遇见何旺。
何旺一家走到邵有才面前,将他路挡住。
一脸嘲讽,“怎么,连你家的马也是染了病的?”
邵有才自然记得何旺,他此时也总算明白何旺当时为何那般激动,还破口大骂孟大夫是庸医。
一时间,邵有才的脸色如同调色盘一般难看。
早知如此,他便不该去帮着官兵说话。
何旺见他满脸后悔,不由冷笑,“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你先前不是还替官兵说话吗,此时怎么不吭声了?”
邵有才没脸到了极点,脸色涨得通红,灰溜溜躲进客栈。
“哼!果真是不吃亏不知道,如今好了,自家的马也被官兵收走了吧!”
“呸!这就是报应!”
苏夏闻言直摇头。
流民如今这般,全是官兵搞得鬼。
这两人如今还有力气争辩,只怕过了今夜,就不知道人在何方。
苏夏走到账房面前,“可还有靠近街道的屋子?”
“有的!客官,还有一间天字号房,窗外正好是街道。”
苏夏来得晚,可幸福客栈昨夜刚出了事,住的人少,现在还有天字号房。
正对街道的屋子,她很满意。
因为这里恰好能看到对面吉祥客栈的情况。
苏夏向账房打听了一番,得知方才争吵的两人正好也住在天字号房。
他们二人应该也是官兵的征兵目标。
她进屋后便将包袱放下,同时吩咐幸福客栈的人又给自己送来一些吃食。
将吃食全部装进空间,随后便躺在床上休息。
苏夏中途醒过一次,发现对面依旧是灯火通明,没有一丝异样。
她来到窗边,伸出脑袋看向月满楼的位置,发现那边也没有动静。
苏夏不由皱眉,难道她猜错了?
不应该啊,官兵若是不想动她和万家人,又何必跟踪他们,甚至还让小童暗中打听他们的行踪。
难不成是被万家的势力吓到了?
苏夏靠在窗边,用手杵着脑袋又睡了一会儿。
过了许久,她便被隔壁尖锐的声音吵醒。
“官爷,我们家就他一个男子,官爷能够通融通融?”
“身为黎国男儿,保家卫国才是正道!你若再敢阻拦,小心我将你抓去衙门候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