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脸沮丧,“官爷,这才过了一夜,怎么就涨了这么多?”
五十文涨到五百文,还要不要给他们活路。
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
官差忙着收钱,哪里有功夫理他们,“涨就涨了,你爱进不进!”
笑话,县令大人的意思,他们哪里敢置喙。
一个官兵唱白脸,还有个唱红脸:“现在什么形势,我家大人冒着风险放你们进城采买,甚至允许你们从城里路过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你们还敢嫌入城费贵?”
“你且去别的县城打听打听,他们让不让你们通过?即便让你们通过,入城费也不可能这么便宜!”
“你们可是流民,若是县令当真心狠,依照律法,便是将你们当场射杀也是有理的!”
他们是运气好没去顺清县,那里路过的流民若是不原路返回,都会被射杀。
流民的命,是命吗?
众人苦兮兮的,他们也知道官兵说的没错,若是县令不放他们离开,他们也不敢强闯。
只是这入城费未免太贵!
他们没有路引,要想进城,每人就得交五百文,现在逃荒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那些未分家的,每家至少也是十人起步。
光是入城费就要交至少五两银子,进城后还不知道里面的粮食和水贵不贵......
有一家人排在队伍前面,低声交谈,“爹,入城费这么贵,我们没那么多钱啊!”
“是啊,老头子,我们没有路引,要入城就得交五两多银子,这么多钱,都能买好多粮食了!”
“算了,不进城了。”
“可是山上还有土匪......”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统共才十多两银子,交入城费就得花掉接近五两,若是走慢了出不了城,全部积蓄搭进去,以后还怎么活?”
这家人连忙背着包袱,离开排队的队伍。
一时间,许多银钱不够的流民也跟了上去。
官兵见状,暗道最开始走的那家人真是一颗老鼠屎,竟然将这么多流民都给劝来不进城。
他勃然大怒,立刻跨步上前拦住要离开队伍的流民,“站住,谁让你们走的?”
流民大惊,慌乱解释道:“官爷,我们不进城了!”
官兵可不管那么多,“你们耽搁我们时间,至少也得交......”官差数了数,见这家人一共十三人,干脆报出一个数:“二两银子!”
流民吓得惊慌失措,他们全家才十三口人,而且还有两个是小娃娃,官差竟然要他们出二两银子,算下来一人一百五十多文!
流民急哭了,“官爷,我们实在没有那么多钱。”
他们要是有钱,哪里还会冒险走山路。
官兵冷笑,他方才听得分明,这家人还有十多两银子,现在竟然骗他说没钱?
看来他还是太过仁慈。
他抽出大刀,“现在是五两银子!再耽搁时间,你们全家都别想走!”
“你——”
老头立刻拉住儿子,“老大,别冲动!”
“官爷,我们要进城,我们刚才只是见前头队伍没有动,想站出来看看!”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官兵挑眉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他们决定要进城,还能再多拿一两多。
等这家人进城后,要想买粮食就得花光兜里的银子,他没有必要再阻拦。
官兵离开前又狠狠瞪了其他几家从队伍中走出来的流民。
流民察觉官兵的目光,又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哪里还敢走,只能硬着头皮交钱进城。
实在没钱的,只能一步步往后退,退到官兵看不见的位置再偷偷离开。
苏夏在听说不要路引也可以进城时,连忙排队。
队伍一直在动,她现在已经站在队伍中下游,眼看这场闹剧被官兵强势压下来。
不得不说,这官兵也太黑心了些。
但是没办法,这是县城,对方有刀有人,没有人敢当出头鸟反抗。
毕竟没有路引能进城已经不错了,走过这个村不一定还能遇到这家店。
而且按照官兵所说,可以从城里直接通过,那可比走山路舒服多了。
她紧跟队伍,若是城里粮食和水价格能接受,也可以囤一些再赶路。
就是不知道榆县大不大,到底要在里面走多久。
一会儿买东西倒是可以找掌柜打听打听。
她踮着脚看清前面的动静,官差各司其职,有人负责盘查路引、有人负责查户籍并记录进城人员名单,还有些人负责收银钱。
官差配合默契,一看就不是第一天这么干。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旁边的队伍又闹起来。
有一家富户带着路引走到城门口,原本以为交了银钱就能通过,谁曾想官兵见他家的四匹马长得健壮,要强行征收两匹。
两名官兵打量着马儿,已经旁若无人聊起来:“这两匹马不错,大人一定会喜欢!”
其中一人伸手拍了拍马身,顿时眉开眼笑,“这个真壮实啊,看来这家人将它照顾得很好。”
他们丝毫不见外,仿佛是在议论自家的东西。
杜正文和杜正武两兄弟闻言暗道不好,这是看上他们的马了啊!
这可怎么办?
他们的马车能拉人能载货,要是被官兵收走,那他们以后还得自己背粮食。
两匹马,在这荒年至少也值一百多两,官兵也太心黑了,收了入城费,还想劫走他家两匹马。
杜正武一脸为难,“官爷,这......”
难怪有路引的人入城费便宜,原来是准备扣留他们的马儿。
“爷看上你的马,是你的福气!”
官兵不理会他的脸色,绕着马车走了一圈,满意打量着马儿。
“边关的将士都用不上这么好的马,你家马车多,能上交两匹给官府,也算是为边关的将士做贡献。”
这话自然是夸大了,不过是想道德绑架加施压,让这家人主动些。
他明明可以抢,偏偏还想着做人留一线,只要他们两匹马。
杜正武暗道这些官兵真是贪得无厌,他心头悬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