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棠朝他笑道:“那位谢将军好似是我的舅舅.......”
段砚洲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我瞧他就是你的舅舅,你忘了上次我们在贺王府看到的画像?”
林书棠听罢,努力回想着,那天的确看到了一幅画像,不过画像上的两位年幼的男子只有十岁,模样和现在大为不同。
段砚洲缓缓道:“虽说画上的人还年幼,但是仔细看,你会发现眉眼有些相似。”
他会易容,自然也善于观察人的五官。
林书棠仔细一对比,发现还真有些相似之处,眼下是越发确信谢将军就是奚家人。
段砚洲将碗推到她跟前,“先吃饭,他现在在隔壁,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
林书棠笑着点了点头,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段砚洲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吃,见她吃饱后,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唇角。
这时,潘副官匆匆来到院子里唤道:“少夫人,少夫人,我们家将军醒了!”
林书棠听罢立马和段砚洲赶去了隔壁县衙。
她大步跨进房门时,正见着谢怀恩坐靠在床榻上,许是因为已完全退烧,脸色好了些许。
潘副官笑盈盈来到他身边,说道:“将军,这位就是今日给你治病的大夫,是段大人府上的少夫人。”
谢怀恩一双深邃的眼睛朝林书棠看去,两人眸光对视时,他瞳孔一怔。
“你姓林?”
林书棠缓缓走到他跟前,回道:“是的,我姓林,家父是朝中林太傅。”
谢怀恩脸上瞬间满是失落,不禁垂下眸来。
尔后,林书棠朝身后段砚洲使了眼色。
段砚洲连忙朝潘副官招了招手,“潘副官,请随我到后院来煎药。”
潘副官懵懵懂懂,回头看了一眼林书棠后,跟着段砚洲一同离开。
见他们走后,林书棠小声继续道:“不过林太傅只是我的养父,我的生父姓赵,生母是奚家大小姐。”
谢怀恩眸一抬,双眸渐渐含泪,“你是书棠?”
林书棠略有些错愕,“你知道我的名字?”
谢怀恩缓缓道:“你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一首诗是‘乳燕衔泥春书长,枕书无梦到高唐’。”
“你母亲便常说就给将来的孩子取名为‘书唐’,后来你祖父说,这像男子的名字,不适合女子,后替你改成了‘海棠映韶华’的‘棠’。”
“愿你长书有梦,如春日初棠,繁于桃李盛于梅。”
林书棠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她往前迈出两步,半蹲在他跟前,终唤出了那声,“舅舅……”
谢怀恩双眸通红,眼眶里的泪缓缓滴落,“书棠,舅舅以为你同你母亲一样都死在了那姓赵的手下。”
林书棠缓缓将她的身世道出,包括当年她母亲是如何和林夫人互换孩子。
她又是如何被林家人换亲,嫁给了段砚洲。
以及崇国府和林家被流放一事。
谢怀恩听罢,脸上燃起怒火,转身就要去拿剑,“那姓林的,竟敢欺负你,我这就去将他给宰了!”
他说完剧烈咳嗽起来。
林书棠连忙拦住他,“舅舅,你的病还没好,先别太过激动。”
谢怀恩低头看向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心疼,一双被冻得干裂的手缓缓抬起,轻轻触碰她的脸,“如果当初我们早些发现你母亲的死是那姓赵的所为,你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
“都是我无用.......”
他说着,声音微微嘶哑。
林书棠宽慰他道:“此事怎么能怪舅舅你,要怪就只能怪是那些恶人太过心狠。”
当年又有谁会想到一个丈夫会去杀害自己有孕的妻子。
谢怀恩收回手,擦了脸上的泪痕,收回刚才的悲痛,正色道:“书棠,今后有舅舅在,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不得好死!”
林书棠听后心头微微一颤,她从小在祖母跟前长大,这是她除了祖母之外,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血脉相连的亲人。
“舅舅,除了你之外,我们奚家还有谁逃出来了?”林书棠紧接着问。
谢怀恩深思之后,缓缓道:“那也奚府乱作一团,刺客十分凶残,见人就杀,我和你七舅在家中侍卫的护送下偷偷从密道离开,走之前已不见其他人踪影。”
林书棠又问:“那七舅呢?”
谢怀恩回道:“我和他一路逃出京城,但是后来在半道上失散,不知他去了何处。”
“也就是说,七舅也还活着?”林书棠心中又一喜,只要人还活着,那日后就有机会再相见。
谢怀恩迟疑了顷刻,道:“我与他分离数年,已许久不见他,也不知他是生是死。”
林书棠笑道:“我相信七舅一定也活着,而且他一定也在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