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婠瞪着一双懵逼的大眼睛:“……就这?”
她还以为会经历什么腥风血雨与残酷的政治斗争,不得不含泪面对大兄愤愤的脸,深切感受一番“最是无情帝王家”。
结果……就这?
诸葛琮点头:“就这。爱听不听。”
刘婠眼巴巴地瞅着他。
诸葛琮无情地摆了摆手:“臣才疏学浅,年纪也大了,做不得这样劳心劳力的事。”
“时候不早了,天子派来的侍卫也该到了,公主请回吧。”
刘婠瘪了瘪嘴,委屈道:“我都将心腹全部剖开展示给叔父看了,叔父为何还是这般冷淡?”
“您对阿父可不是这样……唉终究是我来的得晚了,若叔父您真的是叔父的儿子就好了……哎!”
刘婠忽然有了一个点子。
诸葛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刘婠搓着手嘿嘿笑:“叔父,你还未婚吧?要不……”
这样好的白菜,竟然只能被阿父驱使……
噫,她也不求叔父能忠诚于她,那要求叔父就生个孩子来辅佐她,这不过分吧?
女孩子最好,男孩子她也能捏着鼻子用,嘿嘿!
诸葛琮对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忍无可忍,挥手将“墙风壁耳”撤掉,一文气将她连同横七竖八躺着的舍人一起掀飞出去。
“滚!”
刘婠哎呦一声叫出来,到处跑着将舍人们都接住,扛在自己肩上,从院墙外一蹦一蹦地探头:
“我说着玩呢!叔父这就生气啦!别气嘛!我年纪小还不懂事儿,叔父别跟我计较……”
天子的侍卫怎么还不来。
诸葛琮面无表情地袖手站在院内,目光带着杀气,直直看着院门外的跳跳虎。
再不来,他要么给气死的诸葛琮收尸,要么给自己被下属毒打致死的大闺女收尸……只能二选一。
最终,八百里加急的侍卫还是在诸葛琮爆发之前,将絮絮叨叨的襄阳公主连同被颠晕了的舍人一同带了回去。
至于公主是如何被震怒的刘禹按着骂了半天,又被不满她独自出去玩的刘潆瞪了好几眼……之类的事,那不是重点,就暂且不再赘述。
*
“噫!”
师湘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手中的信件,这才将它扬起,美滋滋冲司马谦和荀清说: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瞧!”
等二人都看过来,他才继续说道:
“猜猜是谁送来的信件?”
司马谦自从与诸葛琮相见那日起就一直没怎么睡好。
他本就是在病中,这下更是雪上加霜,神情便总有些蔫蔫的,眉宇间透着疲惫。
他轻轻搁下了手中的笔,叹息道:“公事还未做完,就不要再谈这些私事……”
“是阿琮!”
师湘美滋滋地抬着脑袋,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
“我就知道!我与阿琮天下第一好!哪怕那些憨瓜武者整天在他眼前晃,阿琮他也不稀罕他们!”
“阿琮就惦记着我呢!”
荀清将最后一副公文做好标记,低声吩咐一旁的吏官呈递给天子,这才将笔搁下,活动着手腕,对师湘说:
“说说看,阿琮吩咐你做什么?”
师湘鼓着脸颊:“二师兄,你这一张口就是‘吩咐’‘吩咐’的……多生分啊。”
“阿琮就不能是想念我,想跟我交流一下感情吗?”
荀清看着他,缓缓挑了下眉头。
师湘泄气了。
“好吧。”他嘟囔道,“被二师兄你猜中了,就是……”
“你们几个豫州人,偷偷摸摸说些什么呢?来让我也听听?”
边宴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师湘的话。
“我好似听到了汝阴侯的名讳……哎呀,说起来就让人生气。你们师门几个可真是沆瀣一气,将我们这些外人瞒得严严实实。”
他装模作样地擦着眼泪,拍着身边曾俞的脊背。
“哎呀曾兄,我们真的好可怜哦,做着那么多工作,还被这群肆意弄权的豫州人排挤……”
“而且就连想打听一下汝阴侯的事都不行……哎呀,这要是让太学生们知道了,那可就……”
司马谦轻轻咳嗽了两声。
他用越加苍白瘦削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清隽的眼睛环视屋中所有人。
“都安静些……师伯言,有事下值后再说。还有你,边公和,你也消停些。”
本想出言怼死边宴的师湘默默从桌子下掏出了个小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边宴则阴阴地笑了一下,勉强给这个刚刚立功回来的病人几分薄面,拿起一旁的文件再度看了起来。
屋内一时间只剩下了如春蚕啄叶的下笔声。
沉默了半晌后,曾俞开口了。
他带着一丝微弱的困惑,苦恼道:“说起来……大皇子最近是不是有些古怪?”
他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长出一口气:
“他以往从不喜欢跟我们这些老家伙打交道,可昨日却一反常态,在我下值后跑来我家里坐了半天……”
屋内坐着的大臣们都看向他。
“这位殿下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好久,什么‘君子治国以仁’,什么‘治大国,若烹小鲜’之类。”
“我一向愚钝,昨晚思来想去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深意。”
他看向皇长子的两位老师,着重看向师湘,询问道:“这是否是您二位……”
他以为是这两人(重点是师湘)在背后给皇长子出谋划策,让这位总是在政治方面显得有些笨拙的皇长子主动去拉拢朝臣,用他这个老实人试刀。
师湘嗤笑:“不是我。我可没这个闲心。”
曾俞点头,叹气道:“只希望是这位皇长子只是突发奇想……”
他苦笑道:“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唉……”
边宴冷不防问道:“说起来,他到现在还没有凝聚印绶或是虎符的迹象吧?”
“真不知道某些人是怎么教的。”
师湘翻了个白眼,将刚塞回去的小本子又掏了出来:“你行你上啊!我看你能怎么教。”
边宴不说话了。
司马谦阖目思索了一下,问道:“……我听说皇长子与皇长女一同拜访过阿琮?”
师湘点头。
司马谦笑了笑,转而言道:“皇长女还未曾有老师教导吧?”
“你与奉礼(荀清)都有要事在身,教导她的工作不妨就交给我吧?”
在场所有人都堪称心思玲珑,一个转眼间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师湘愣了一下,眨了眨那双多情桃花眼,迟疑道:“好……嗯。”
他决定稍微再收集一些皇长女的情报。
嗯……据说她曾经傍晚翻墙去找阿琮,还没有被立刻赶出来…?
老刘家的人,真是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