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看着屏幕上的那几行字，表情变了又变。
她犹豫片刻后准备给对方发个消息，结果显示消息发送失败。
发送失败？？
宋云起你不要太有骨气。
姜林还没来得及翻白眼，就看见猫猫头打过来的通讯，她思考了两秒之后才接通，一接通就被猫猫头的鬼哭狼嚎硬控了两秒。
“姐！老大！！你咋回事啊？？你是不是把宋老板得罪了？？”猫猫头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背景音里面依稀还掺杂着炮火声，说话断断续续倒是每个字都很清楚，“不是，他为啥打电话骂我啊？？我又没惹他！呜呜呜……骂我……”
听这动静就知道，猫猫头在一边捡垃圾一边哭，还时不时地滋溜吸一下鼻涕。
这事儿搁谁身上不哭啊？？
本来捡垃圾的时候收到宋老板的电话还开心了一下，以为对方要通知自己去收破烂，结果宋云起劈头盖脸就说他是什么大骗子，要把他栓起来钻火圈，还说以后再也不给他二手破烂了，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这不是新年给他的当头一棒吗？！
听着猫猫头的哭声越来越大，姜林叹气：“这个事儿吧，说来话长……总之，之后我们跟他应该是没有合作关系了。”
“为什么啊？”猫猫头吸溜，委屈巴巴地爬上装载车准备运送破烂去安全的地方，“宋老板人傻钱多，多好的客户啊，一年白给大几百万的，老大你怎么回事啊你还把人惹毛了……”
“……”姜林哽住，“你是老大我是老大？”
猫猫头撇嘴：“你是，但你自己说的，人人平等，我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利。”
姜林脑瓜子疼，她揉了揉眉心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大概就是说我是你的走狗，派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对他不轨想要谋害他什么的……”哭得稀里哗啦倒是不耽误猫猫头开装载车，他一个丝滑漂移绕过前面倒地的柱子，直接从碎石地碾了过去，“说亏他这么信任我们，结果是在玩弄他的感情之类的……”
“老实说啊，虽然我确实是你的走狗。”猫猫头越说越觉得冤枉，抽空从旁边抓了张纸巾擦泪水，“但是我什么时候玩弄他的感情了？我对待客户向来都是以诚相待，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他怎么能说这话呢？太伤人了……”
姜林一边听着猫猫头控诉宋云起，一边快步走下楼梯准备收拾东西去m99星系，张嘴就是敷衍废话：“确实，他说这话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是吧！我也觉得！！”听见姜林赞同他的发言，猫猫头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就开始疯狂点头，“不过老大，你真的不能和宋老板再谈谈吗？宋老板人多好啊，之前还给m417星系的人买了两万个馒头，还给买了十万支营养剂……”
听见这话，姜林的脚步一顿，她看向头顶上正在迎风飘扬的黎明军旗，疑惑开口：“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两万个馒头的事情她倒是清楚，毕竟宋云起给她的账单上写了个明明白白，但是十万支营养剂的事情……她确实是不知情。
“啊？你不知道吗？”猫猫头震惊，认真回顾后给了个确切答案，“就第五家炸了的前一个月？嗯，没错，这笔生意是我接的，赚了中介费。”
姜林抿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换句话来说，宋云起对她隐瞒这笔支出，而且至今都没主动提，那就是打算白送的。
“老大，我看到了个五成新的装甲车，不跟你说了啊！！”猫猫头看见前面有新的破烂就开始将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甚至迫不及待想挂姜林的电话，“老大老大，你记得啊，维护一下宋老板，实在不行就算了……妈的敢跟我抢破烂！！我不跟你说了，老大再见！！”
话音刚落，通讯就断了。
姜林看着黑掉的光脑屏幕，狠狠叹了一口气，她环顾四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宣泄对象，就给了墙角那半拉砖狠狠一脚。
当年在新生赛上博弈交好的少年们，终究回不去那个夏天，大家站在各自的立场上，终究只有渐行渐远这条路可以走，直到……刀剑相向，你死我活。
“哟，搁这装什么忧郁青年呢？”
身后突然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坐在楼梯口的姜林下意识回头看去，正好看见端着个超大甜筒的苏连卿站在自己的身后，对方穿着普通的灰色毛衣和灰色牛仔裤，稍微留长一些的头发正是尴尬期，跟鸟窝似的团在脑袋上。
“有你什么事儿？”姜林啧了一声，挪了下屁股给苏连卿让出半个身位，“喏，过。”
“姜林，我跟你谈个交易怎么样？”苏连卿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是坐在了姜林的旁边，两名身强体壮的单兵将楼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你帮我做件事，条件随便你开。”
姜林挑眉，显然留了个心眼：“你先说说要我做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请把我的骨灰带回我的家乡，就撒在那条螺湾河里。”苏连卿认真地看着姜林，他眼神平静，甚至还来得及吃一口自己端了半天的冰激凌，“所有人里，我现在唯一能够交代这件事情的，就是你。”
如果是江鹰，估计要骂他为什么说死啊活啊之类的，还会把他盯得死紧，而明德的故友，反目的反目，失联的失联，牺牲的牺牲……现在有能力进入明德管辖区域并愿意替他做这件事情的人，恐怕只有姜林。
姜林脸上玩味的笑容瞬间褪去，她紧紧盯着面前的人，追问道：“你要去做什么？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跟江鹰说？”
如果不是要去做危险的事情，苏连卿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对她说这样奇奇怪怪的话，所有奇怪的地方都共同指向一个可能，他抱着必死的可能要去做一件事。
苏连卿被冰激凌的寒意刺激得打了个哆嗦，他回避姜林的眼神：“江鹰感情太重了，我不想让他为这件事情难过和烦恼，至于我要去做什么……姜林，你不需要知道。”
两人之间快速陷入了沉默，只能听见不远处万和员工们吆喝着去过夜间生活的声音，夜风凉爽，但吹不散两人之间有些沉重的氛围。
“行，我答应你。”
听见姜林的声音，苏连卿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他转过头来刚想要说点什么，就看见姜林利落起身，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向他伸出了手。
“我的条件是，苏连卿，活着，活着看到黎明的胜利。”
“……我们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