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觉在密室里研究起铁樱,卸了装装了卸,终于在数月间画出了完整的铁樱各部件图纸。但他在与匠人探讨时却发现了难处:那铁樱的很多零件,以上明现有的锻钢工艺根本造不出来。匠人提议将铁樱拆开熔炼以获知其各材料配比,但这样做风险巨大,真觉是万不同意的。
“既然造不出来,那就修改图纸。铁樱的关键所在就是‘自来火’,比我上明已有的火器要好得多。我只要保证能发出自来火,对其它部件做出修改也未尝不可。”
真觉的思路固然是好的,可修改图纸岂是易事。何况这件事只能他秘密地操办,不能对任何人走漏风声。于是他继续将自己关入密室,一心要把铁樱复刻出来。
直到大罗国例行上贡的时候,大罗使臣途径塔支城入住邠王府,邠王才下令要真觉暂时封存铁樱和图纸,等异国人走后再作研究。真觉把铁樱和图纸藏在一个做了记号的箱子里,放在邠王府宝库中。
大罗使臣驾到,带着数车珍宝。这些珍宝锁在一个个箱子中,用封条封好,同样暂存于邠王府宝库。夜晚,邠王设宴款待大罗使臣一行。推杯换盏之际,邠王与大罗使臣攀谈起来。
“今年的贡品似乎比往年要多啊,看来大罗国今年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了?”
“托皇帝和王爷的福,今年的收成的确比往年多了两成。因此吾主多备了贡品,想让贵国与大罗国一同分享这份丰收的喜悦!”
“好好好,请!”邠王正欲敬酒,突然神色一凛,想到了什么。“贡品……”
下了宴席,邠王把南宫覆和真觉叫到书房说话。
“你们说……朝廷,会不会以贡品的形式来收购蜜丸?”邠王提出自己的猜测,“毕竟贡品只有到了宫中才能拆开查验,于运送途中不会受到任何干扰。哪怕是本王,也无权破掉封条。”
“不无可能啊!”南宫覆也越想越是这回事。“大罗与上明之间隔着扶琅和沙瓦,而它又与两国素来交好,暗地里做这种生意也是顺理成章的。”
“咱们想个办法,把他们那箱子拆开看看?”真觉提议道。
“嗯!”邠王捋捋胡须,眼中冒出精光。
当晚真觉便潜入宝库,摸到大罗国的贡物处。只见几十个箱子整齐地码放着,全部贴着封条。
“这可怎么办……”真觉伸手去触摸那些封条,“怎么打开呢?”他观察一番四周的环境,只觉一阵湿冷袭来。“火攻不成,那就用水攻吧……”
翌日,大罗使臣携众人与邠王告别。临别之际下人忽然来报,说王府池塘于夜半塌陷,导致宝库被淹。邠王与大罗使臣闻言大惊失色,二话不说便向宝库赶去。
等到了宝库门口,下人虽已将贡物一箱箱搬了出来,那上面的封条却泡烂了大半。
“哎呀!本王的错,本王失职呀!”邠王双手颤抖,“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罗使臣脸色煞白,怔怔地一句话也吐不出。
“王爷莫急!”南宫覆忙上来搀扶邠王,“卑职刚才检查过了,宝库里的积水并没有没过箱口,只是泡烂了封条,没有殃及贡物。只需把箱子擦干净,重新贴上封条就好。”
“好……好好……”大罗使臣这才缓过劲来,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掏出手绢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只是……封条上,有我们大罗国君的玺印……这,这,假造玺印可是死罪啊!”
“不用假造!”真觉道,“不是有一半摞在上面的箱子没事吗?每个箱子上有两张封条,取下一张贴给这些没封条的箱子,不就好了?”
“呃……这……”大罗使臣很是为难。
“唉……这件事原是本王的过错……”邠王道,“呃,上使切勿担忧。这箱子虽然破了封条,但锁都是完好的。箱子从未开过,你我可互证。这样,上使就先依禅师的说法,将箱子勉强封一封;本王给吾皇上书说明情况。吾皇是明君,会通情达理的。若他定要追究,便追究本王的过错好了,一切责任由本王担着。无论如何,也不会坏了大罗和上明的两国关系呀。”
“嗯……”大罗使臣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既然王爷作保,那,也只好如此了……”
从好箱子上揭下封条是个精细活。大罗随从和王府的下人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才把泡了水的十几个箱子重新贴好。
“三三,三四,三五……三六。没错,齐活了!”大罗随从清点好箱子,向大罗使臣示意。
“本王的奏章也已写好,麻烦上使一并带给吾皇吧。”
“呼……好!但愿是虚惊一场啊……”
大罗使臣把奏章塞入衣襟中,向邠王辞别,望北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