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都郊外,卯落泉骑着马悠哉地沿着道路前行。马儿偶尔低头吃吃草、寻寻虫,卯落泉也全然不顾,只是专注地盯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霜花蛇……”他望着那条嵌入紫檀木中的栩栩如生的白玉蛇叹息起来。“我竟然一直在靠一块小小的牌子保护,还浑然不知……如果离开了你,卯某人还能立足江湖吗?”
发呆了半晌。等再回过神来时,马儿已经偏离道路,走到树林深处了。“诶诶!”卯落泉忙拉马缰,四处寻找道路的方向。东碰西撞的,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午时分。暖阳当头,不似早晚阴冷。卯落泉的酒葫芦早就见了底,他此时口渴,也只得寻到湖边掬些凉水喝。刚喝了两口,忽觉腰间隐隐作痛,想是那曾在叶刹犯过的毛病又犯了。只不过这次似乎轻了些许,只有一股不算猛烈的真气在顶撞白环俞。
“难道……封穴练功真的错了?”
他找到一块被晒热的巨石打坐,仔细回忆着金阳诀中有关闭脉封穴的内容。金阳诀有云,封穴之法非天资超群者不用,封穴之后功力不到九重不可解穴。否则前功尽弃不说,还会反噬自身,后患无穷。
“莫不是已经开始反噬了……”不多时,腰部的痛感越来越明显,好似有人在用锥子使劲刺他的腰椎,使他的背部不由得僵直。这股疼痛顺着经脉蹿上蹿下,折磨得他满头大汗。“师父也没写清楚……到底是怎么反噬的,所谓的后患又指什么……不过我瞒着他老人家私自封穴,他又怎么会告诉我呢……呃……”
他自觉无法抑制那股作乱的真气,于是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认真体会真气的走向。它随着脉搏的律动,一下一下撞击着封锁多年的穴位;好像在告诉卯落泉,只要解开穴道,他就可以解脱。
“解穴……怎么解呢?金阳诀里只写了如何封穴,但没写怎么解穴啊!”卯落泉这才意识到,师父并没有留下解穴的方法。“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他从未有过这般慌神。好像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在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先镇静……上次是夜雪替我收了这股真气,想必用相同的方法可以化解……只是,找谁帮我化解呢?师弟都在汇城……对了!云儿说过,子英山的那位朋友是个医者,没准找他可以帮我治疗呢!”
卯落泉将这股乱气压制在丹田,扶着腰咬咬牙起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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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与汇城之间是连绵不绝的山丘。而距离汇城最近的小山头,便是子英山。子英山南边正对着通往汇城的官道,丁虚云所说的茅草屋就在官道西侧的树林中。
卯落泉牵着马来到草屋的院门口,此时他的病痛已有所缓解。他听到院内有磨东西的沙沙声,便知道有人在,于是敲了敲院门。
“诶?”院里的人发出小小的惊异声,随后小跑着来开了门。“呃……”开门的少年见是个生人,警惕起来。“来看病的吗?师父不在。”
“我来找人。阁下可是……”话到嘴边,卯落泉突然忘了云儿交代的人名。“阁下……”他心道不好,越是着慌越记不起来那个名字。“阁下可是……大夫?”
“我……”穆凡的表情也僵住了,“你是来找我师父看病的吗?”
“呃……”卯落泉尴尬得不知该怎么回答。突然他灵机一动:“阁下可认识丁虚云?”
“丁虚云?”穆凡想了想,摇摇头。“不认识。你是不是找错门了?”
“那,阁下可认识南宫奚?”
穆凡这回睁大了眼睛:“他叫你来的?”
“唔,他介绍我来的……我是他的朋友。”
“啊……”穆凡上下打量起卯落泉,猜测他可能是个新入阁的下座。“你是新人?”
“嗯?呃……”卯落泉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穆凡向他身后张望一番,确定安全后低声道:“进来说话。”
进了屋,穆凡给自己和卯落泉各倒了一杯热水。
“多谢。”卯落泉抱拳道,“在下——”
“且住!”穆凡打断正要做自我介绍的卯落泉,“我这里的规矩,不报家门。直说吧,南宫叫你来干什么?”
卯落泉想想这样也好,有事说事,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不再做解释,道:“在下来打听绝风谷。只需要知道谷在哪里,怎么进。”
“啊?”穆凡似乎并未料到对方会问这个。他垂下眼略作思索:“实话实说,我不知道绝风谷在哪里,只有我师父知道。”
“呃,那……”
“不过你想见我师父,可是有些难度。”穆凡也表现出无奈的样子,“他老人家自有规矩,你确定要见他?”
“嗯!”卯落泉坚定地点头,“我专程到此来打听绝风谷,这对我很重要。”
“唔,好吧。”穆凡站起来拍拍衣角,踱着步子徐徐道,“我师父早年间就已名利双收,所以现在拜会他的不是他的挚友就是那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我看你不像穷苦人,更不是他的挚友,所以他应该不会见你。”
“这……”
“除非!”穆凡突然转到卯落泉面前,“对于师父来说,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病例。除非你能找来他感兴趣的病例,或许能让他破例见你。”
“嘶……他会对什么样的病例感兴趣呢?”
“疑难杂症啊,其他大夫看不好的那种。当然,肯定不能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最好是不明原因的经年顽疾。”
“这让我到何处去找……”卯落泉甚是为难。
“你可以……咳咳,你可以去汇城的各个医馆打听打听。”
“对啊……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