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棠国,东南部,药王谷。
一条小溪旁。
刀二与孙千祝,正骑在溪水中的大石头上,在玩着游戏。
两人中央的石头上,画着五乘五的格子。
每人五个石子,一字沉底排列。
石子可上下左右移动。
若一方的一个石子,被另外一方的两个石子横竖相对,或夹在中间,则移出格子。
直到一方五个石子全部移除,则宣判阵亡。
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刀二,与不到十岁的孩童孙千祝,已经玩了好几天这个游戏,不亦乐乎。
但是两人的对话,却与游戏没有任何关系。
“确定昨日那具身体右眉的眉毛数量,是七百六十七根?”刀二一边移动石子,一边问。
“嗯!确定,我数了七遍!数到第八遍的第三百二十一根的时候,进来人了,我就出来了。”孙千祝肯定的答道。
刀二嗯了一声,沉默了许久后,道:“明天开始,就不用数眉毛的数量了,我晚上给你一百张从最黑到最白的布,你背下来。然后记录一下,每根眉毛的深浅,属于哪种色彩。”
孙千祝苦着脸抬头,道:“没听懂......但是听上去,好难呀......”
刀二笑着弹了一下孙千祝的额头,刚要解释,突然面色一凝。
随后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树林中。
孙千祝也顺着目光,疑惑地望去。
不多时,只见树林里,又走出来了一位黑衣青年。
缓缓向两人走近。
孙千祝看看刀二,又看看新来的黑衣青年。
虽然两人相貌完全不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两人很像。
刀二看着来者,春风满面:“三儿来了。”
刀三面无表情,边走边道:“二师兄这日子,真是快活。”
刀二嘿嘿一笑,起身伸手道:“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新认的好兄弟,北国士卒孙千祝!”
刀三闻言,微微侧身,面向孙千祝,郑重行礼:“山外山,楼外楼,快活楼,刀三,见过孙千祝兄弟!”
孙千祝站起身来,有样学样:“啥好玩儿,就玩儿啥!大靖士卒!孙千祝,见过刀三儿兄弟!”
刀二看着认真的两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微笑着问道:“怎么样,三儿,北国好玩不?”
刀三摇了摇头:“我并未跟随师姑前往北国。”
刀二疑惑问道:“那你干嘛去了?”
“带人去西南,杀了一些人。”刀三的语气,极其平静。
刀二闻言,收起笑意,凝气观息。
良久。
刀二不确定的问道:“三儿,你......二品了?”
刀三点了点头,淡然道:“月前,刚入二品。”
刀二暴怒,大声喝道:“谁他妈让你进二品的!你当老子的话是放屁的?!!!”
刀三低头,沉默不语,面无波澜。
半晌,刀二呼了一口长气,摆了摆手:“说说吧,你来找我干嘛?”
刀三抬头,平静的回答:“师姑问二师兄的病,治疗的如何了?她让我带二师兄回金陵城。”
“不回。”刀二拂袖于后,冷漠回应。
“那,我先告辞。”言罢,刀三转身要走。
刀二犹豫了一下后,对着刀三喊道:“等一下。”
“二师兄请讲。”刀三回头。
“应千落为何要我回金陵?”刀二眯眼问。
刀三实言道:“因为我们快刀堂中无人可用了,剑火堂如今与三堂的人,起了矛盾,我们控制不住。”
“老大呢?”
“大师兄这段时间,只做三件事”
“哪三件?”
“第一件事,是睡觉。”
“嗯......”
“第二件事,是救济穷苦孤寡老人,给人家当儿子干活。”
刀二呵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刀三见怪不怪,继续道:“第三件事,是在秦淮河花船上买醉争花魁,今年新评的秦淮十八艳,大师兄已经夺魁十七次。”
刀二翻了个白眼,暗骂了一句:老大真是不务正业!
越来越不学师父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了!
看以后师父怎么谴责他!
刀二心中嘀咕完,愠怒道:“你不是二品了嘛?带着师弟们杀剑火堂几十个人就是了。”
刀三摇头:“师弟们,都不在。”
“人呢??”
“四师弟,被师姑派出去了。其他师弟,都丢在北国了。”
“丢了?”闻言,刀二沉思了一下,突然来了兴致,“好三哥,您跟二弟好好讲讲,怎么个丢法?”
刀三平静的回答:“先是师姑派小七和小九,去刺杀北国名为江上寒与冷安宁的两人,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刀二眸光一动,伸手打断:“刺杀那几日,大梁城中的情报,你有吗?”
“二师兄请直言。”
“刺杀那日,小师妹在哪?”
“姚楼主,在北国神都监大狱中。”
刀二眯眼:“那,满城絮呢?”
“一直在姚楼主身上。”
“此情报,可真?”
刀三点头:“这不是情报,这是师姑说的话,满城絮,从未离开过姚楼主。”
刀二缓缓点头,既然是应千落的话,那就不会有假。
刀二摆了摆手:“你接着说。”
“是,然后是大梁城宫变那日,其他六位师弟,都被李元潜派出去刺杀北国大员。但是,无一成功,都丢了。而且是渺无音讯,师姑说,他在大梁城中,寻息三日,都没有找到人。”
“确定是,一个都没有成功?”刀二探头,急切的问。
“一个都没有。”刀三肯定的答道。
刀二想了一下,赶紧又问道:“你刚才说,三堂和剑火堂又打起来了,为什么?”
刀三解释道:“红缨堂主据说叛国了,朝廷发布了大棠追杀令,军方和剑火堂一起负责执行,除了红缨堂主外,三堂的很多其他嫡系成员,也都在必杀名单上。所以引起了三堂的不满。”
“她在北靖国?”
“是,据说红缨堂主,就在北靖国都城,而且很有可能投靠了飞鸟楼。”
闻言,刀二沉思的脸庞,开始发生变化。
嘴角渐渐、轻轻地上扬。
笑意越来越止不住。
最后,干脆放肆大笑。
孙千祝越来越听不懂两个师兄弟的对话,干脆不听,开始观察起两位师兄弟身上黑衣的颜色,有无不同。
笑了半晌,刀二收起笑意。
“三儿,六指那个徒弟,你有几成把握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