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了。」任轻欢脸上仍挂着微笑,顿了顿,终于直接问道:「这些日子以来,辛苦你打理东宫上下,这番来西殿,可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谢太子妃关心,能够为殿下和太子妃办事是玉儿的荣幸。东宫事务虽多,幸而太子妃吩咐了李嬷嬷全力辅助,玉儿总算勉强应付过来了。」莫刚玉说着,脸色微微一凝,低下头来弱声道:「只不过,玉儿这次来求见太子妃,并非是为了那些俗务。」
「哦?那是为何呢?」任轻欢搁下了茶杯,如莫刚玉所愿的开口道:「玉儿有话不妨直说。」
莫刚玉抬起头来,眼神奇怪的看了任轻欢一眼,声音微微带着额抖:「玉儿明白太子妃身子为重,得尽量保持心境平和,但是.......难道您就不担心吗?」
言语中,竟似是带着责备之意。
任轻欢一愣,心中陡地涌起一股不安。她坐直身子,正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刚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压低声线:「难道太子妃竟不知前廷和后宫最近的风波?」
「什么风波?」任轻欢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急声再问。
莫刚玉闻言一呆,正待开口回话,西殿的太监却突然高声通报:「福全总管求见。」
然后,不待任轻欢传召,福全便径自快步走了进来,朝两人下跪行礼:「奴才福全参见太子妃,参见莫侧妃。」
任轻欢瞥了福全一眼,没有理会,只看着莫刚玉,催促道:「你继续说。」
莫刚玉垂头,瞅着跪在旁边一脸焦急的福全,瞬间明白了过来。
太子是故意要瞒着太子妃的。
莫刚玉这次过来,本是为了探探任轻欢的意思,看她是否会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如今看任轻欢和福全的反应,一时间只觉得无比荒谬,沉默下来也不知该说什么?
太子是为何,竟要瞒着任轻欢呢?
福全见莫刚玉一脸犹豫的坐在那里,机灵的抢着说道:「两位主子请恕奴才无礼,殿下是下了明令要让太子妃静养的,莫侧妃这番未经殿下批准便来西殿请安,只怕殿下知道了会不高兴。」
莫刚玉听得此话,更是咬紧下唇,彻底安静了下来。
太子不想让任轻欢知道,或者说不想经由她的嘴巴让任轻欢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侧妃心里挂念太子妃那是情有可原,但您既然请了安,心意也尽了,就别再打扰太子妃的清静,让她太过费神了吧?」福全的脸挤满了笑,朝着莫刚玉又是一揖,言下之意,竟是要她尽快告退。
莫刚玉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主位上传来万分冰冷的一句话:「福全,你这是在替我作主吗?」
莫刚玉转过头去,就见太子妃面无表情,冷冷的瞅着福全。
「奴才不敢。」福全见状忙垂头拱手,发急的解释:「奴才只是关心您和莫侧妃,怕殿下若是怪罪下来了......」
「福全,我敬你是殿下身边的人,对你始终是以礼相待的。」任轻欢难得的加重了语气,目不转睛的盯着福全:「但这西殿,更甚至是这东宫的主子,除了太子殿下,就是我这太子妃。你说你刚才的行径,可称得上是以下犯上?」
福全伏下身去连声讨饶:「是奴才的错,求太子妃息怒。」
然而,任轻欢并没有再理会他,只看向莫刚玉道:「玉儿,把你刚才的话说完。前廷和后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莫刚玉把视线转回任轻欢的方向,看着那冷若冰霜的脸,飞快地思考着。
她从未见过任轻欢如此正言厉色,更何况福全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东宫又有谁敢对他这般说话?
先别提太子他日登基后,福全会担上什么重任,就是现在惹他不高兴,也怕是会让他记着了,在太子面前乱嚼舌根。
而任轻欢这样摆着太子妃的架子,把福全强压下去,就是为了要听她把话说完,要知道太子发生了什么事。
任轻欢如此行事说话,就只代表了一件事。在她心中,确实是重视太子的。
这个认知,本该让莫刚玉惴惴难安的,但在这个瞬间,却叫她的心安定了下来。如果任轻欢在乎太子,就会和莫家站在同一阵线。
于是,莫刚玉假装没有看见福全偷偷抬头,朝她打着的眼色,只直视着任轻欢的眼,直截了当的道:「回太子妃的话,今儿个在早朝上,圣上下了御旨,派太子殿下领兵攻打大宛。」
一殿寂静!
任轻欢的呼吸一顿,默默瞅着莫刚玉,好一会儿后,才喃喃重复道:「你说,圣上派殿下领兵攻打大宛?」
「回太子妃,更直接的说,是殿下亲自向圣上请的旨。」
福全吓了一跳,急忙尝试打断:「莫侧妃!您这样说......」
莫刚玉却是充耳不闻,站了起来走到任轻欢正前方,抬首直视着她,续道:「这便是玉儿今日前来求见太子妃的原因。」
任轻欢默不作声,与她视线相接。
「玉儿是莫家儿女,将门之后,从小在边疆长大,绝不害怕战事。」虽然一身精致的宫装,莫刚玉的浓眉大眼仍旧带着三分英气,话音落地铿锵有声:「但是,有些仗该打,有些仗不该打。大宛将领骁勇善战,全是马上能手,殿下这次领兵出征,讨不了什么便宜,无论是伤了身子,又或是吃了败仗、损了东宫的威势,都绝非好事。」
「莫侧妃过虑了,殿下熟读兵法,这趟出战又有莫老将军和莫小将军助阵,定能一举歼灭大宛军队。」福全再次开口,连珠炮发的道:「难道莫侧妃连莫家军也信不过吗?」
「这并非是我信不信得过莫家军的问题,而是这仗不值得打。」莫刚玉回头瞪了福全一眼,再回首朝任轻欢辩道:「若是大宛的军队如此容易对付,当日圣上就无需把三公主送出去和亲,对吧?」
任轻欢仍是一声不吭的,看着莫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