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白眯眼，“你为悬赏而来？”
果吕手臂往上一抬，狼牙棒高高扬起。
轰。
地面砸出一个大洞，蛛网般的裂纹旋即扩散，延伸到丁白脚下。
他一手指丁白：“听闻阁下斩仙如屠狗，今日本大爷就来领教领教高招。”
“就你。”丁白冷笑。
“哼，本大爷几十年前便同境无敌，最喜欢干你们这种所谓天骄。”果吕将狼牙棒往侧面一拉，鲨齿钢钉与石板摩擦，火星四溅。
“同境无敌！”
丁白笑了笑，环顾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你看我与你同境吗？”
“你杀我古神族多人，已有取死之道。”果吕膀子上肌肉凸起，张力十足。
“不用找借口。”丁白冷笑，“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
“看你有多少斤两。”
说着，果吕双脚猛踏地面，整个人如离弦箭激射而出，狼牙棒布满尖钉的一端燃起一朵金色火焰，在空中气拖出一道璀璨的焰火。
丁白手腕一翻，竹杖在手。
没有摆出防御性架势，也没有祭出道天法地。
就是随随便便把竹杖往前一伸。
境界低的修行者根本看不出这一下有何玄妙，竹杖之上看不见剑气，更没有真元流转。
仿佛初学剑术的稚子，无非在狼牙棒砸下来前，把竹杖摆到了身体前方。
然而——
躲在远处观察的仙人强者们却看出了玄妙之处。
杖尖指向，正是气势磅礴的果吕全身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一旦果吕继续攻击，那条不起眼的竹杖，一定会在狼牙棒砸中之前，刺中他的胸口。
至于能不能刺穿果吕强悍的防御气机两说。
但这一杖角度之巧，时机之妙，已经无法再用言语形容。
“剑已合道，人剑合一。”
这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口，绝大多数人会当成一个笑话，说话的是隐道人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
九大势力中唯一以剑成名的宗门长老，亲口评价他人的剑道，还能信口胡说。
话音未落，噗的一声。
果吕如同充满气然后被人一下戳破的皮球，高高飞起。
随后重重砸向地面。
地动山摇。
比果吕先天从天而降拦住丁白前路的动静大出两倍不止。
街道石板上的大坑广度说明了一切。
紧接着，和果吕一起飞出去的狼牙棒也落了下来，棒端尖锐长刃嗤的插入地面，余力犹未尽，棒杆仍在“嗡嗡”的弹动不歇，街面上的青砖承受不住震动，砰砰爆裂，炸起碎屑无数。
丁白的人却站在原地，竹杖点地，气定神闲。
好像击退果吕的并不是他，他只是站在那里看戏吃瓜的旁观者。
“果吕竟然输了！”
街道上渐有惊呼声起。
远处楼阁间似乎有叹息声。
丁白唇角微扬，像在嘲笑街上成千上万人。
他不在乎，这些本就在他预料当中。
街道上的惊呼声忽然消失。
没什么意外。
此时的安静代表着下一轮的爆发。
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丁白再次迈步前行。
走得很稳，也很放松，但观察仔细的人能够看出，他的每一步，都保持着独特的节奏，节奏中又带着一种独特的气势。
……
空气中飘着血腥，气氛压抑，像极了某个南方地区回南天让人窒息的潮湿。
果吕再也没有站起来，静静躺在自己砸出来的大坑里面，气息都已感知不到。
丁白走过那个大坑的时候，还刻意绕了下路，看也没往坑里面看一眼。
人群中不知谁嚎了一嗓子：“一起上，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杀得了我们全部。”
下一刻，左边屋檐下的围观人群就像潮水分开，一杆长枪刺了出来。
长枪握在一双柔若无骨纤细的手上。
右边街道旁一扇窄门突然砰一声被人撞开，一道身影疾闪而出，剑光闪闪，化作一道白虹。
屋顶之上，也有弦声响起。
三道黑光贴着屋顶青瓦飞行，来到屋檐，猛然下沉俯冲。
三个方向，三种攻击。
目标都是一个。
——在街上行走的丁白。
他现在就像被一大群人孤离出来的目标。
可怕的不是这三人出手，他们的出手，就像在装满火药的桶里扔下的火星，再加上嚎那一嗓子的心理暗示，成百上千人跟着动了起来。
霎时间，满街流光溢彩。
数百件法宝在不到千米的长街上砸出来，就像烟火铺子遭了火灾，各种花炮到处飞，让人眼花缭乱。
丁白也动了，原地消失。
紧接着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混乱不堪的长街宛如修罗场。
……
就在长街陷入混乱的同时，两个人走进了城门，他们的到来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城头上万相阁的人注意力都被长街那边吸引。
如果他们中间的其他势力眼线专注一点，一定会发现这两个人是上次跟丁白一同出城。
他们就是顾前和北山临。
两人进城后没有停留，直接钻进了旁边的小巷，绕过那条乱哄哄的长街，径直往飞梭码头而去。
这时候，整个天星城都乱成了一锅粥。
丁白在城门附近长街上大肆屠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城中每个角落。
胆子大的都在往城门方向赶，即便不去捡漏，也是去看热闹的，毕竟天星城落成的几百年里面，没有任何修士敢城中搞出这种动静。
胆子小的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各展神通，打听着前方传来的消息，有的甚至动用了锐目鹰。
“……三十九，四十，四十一……六十三，六十四。”天心居士同样在用天星城穹顶天眼细细数着倒下的人数，喃喃低语，“这一会儿已经死了超过半百，这位丁白道友杀心真重，如此一来，玄家恐怕有心保他，也会有心无力。”
霍泽淡淡道：“不这么做，玄家就会真心保他？”
天心居士怔了怔，“确实如此，他们那位老祖心眼比筛子还多，恐怕这种局面也是他巴不得看到的。”
“那不结了。”霍泽看着画面中惨烈的屠杀，眼神中没有半点情感，“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只怕也在偷偷看着这场闹剧。”
天心居士叹了口气，“不知道阁主怎么想的！”
霍泽冷冷道：“阁主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坚信，阁主运筹帷幄，绝不会把宝押在错误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