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征兵
平淡如水的日子，于大多数人而言或许代表着无尽的枯燥与乏味，但对于莱昂纳及其同伴们来讲，却是难能可贵的舒适与宁静。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美好的瞬间仿佛昙花一现，转瞬间便已消逝不见。
不知不觉间，整整三个年头再度从指尖滑过。如今，他们三人已然在这座小镇深深地扎下根来，彻底安下家落了户。莱昂纳幸运地觅得了一份搬运工的差事，每日不辞辛劳地替他人搬搬抬抬各类物品，以此赚取些许微薄的零用钱。
而皮特，则重拾旧业，摇身一变成为了马尔维亚以及周边数个小镇之间的中间人。家中近乎大部分的钱款皆源自他的辛勤努力所得。至于格尔曼，同样收获颇丰——他邂逅并倾心于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此时此刻的他正沉浸在炽热的爱恋之中，幸福满溢。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正当莱昂纳鼓足勇气准备向心仪已久的玛丽安娜倾诉衷肠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了她和其家人头上。在又一次外出经商途中，她们不幸遭遇了歹徒的袭击。面对如此变故，莱昂纳除了心痛与无奈之外，又还能作何言语呢？毕竟类似这样的惨祸，现今无时无刻不在整个帝国内轮番上演。曾经强盛一时的马夫里拉帝国，此刻已然徘徊在了崩溃的悬崖边缘。就连作为帝国心脏的首都西斯芬兰，都已被熊熊战火吞噬得面目全非，而且这股毁灭性的烈焰仍在以惊人之势疯狂蔓延、肆虐，直到烧到了马尔维亚……
阳光洒落在小镇的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在广场中央，一名身着军装的士兵高高举起一个巨大的喇叭，声嘶力竭地朝着下方呼喊着：“同胞们啊！看看如今这马夫里拉帝国吧！它已经腐败到了极点，而那些所谓的公爵和贵族却对此视而不见，任由这个帝国一步步走向崩坏！维新派也只不过是一群妄图搅乱局势、从中牟利的臭鱼烂虾罢了。至于守旧派呢？他们更是对咱们平民百姓的利益漠不关心！”
士兵越说情绪越发激动，声音也愈发洪亮起来：“瞧瞧我们当下过的是什么日子？简直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如果我们再不觉醒，继续这样麻木不仁下去，等待我们的就只有无尽的压迫和死亡！我们必须勇敢地站出来，推翻这腐朽不堪的马夫里拉帝国，斩断它那肮脏的根基，将其付之一炬！唯有如此，我们才有机会获得新生！”
此时，人群中的莱昂纳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刚刚从其他士兵那里领到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本小册子，但莱昂纳似乎对它毫无兴趣，甚至连打开翻看一眼的念头都不曾有过。只见他随意地拿它当作扇子，不停地扇动着，试图给自己带来一丝凉意。更为关键的是，莱昂纳压根儿就不识字，即便打开这本小册子，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于他而言也如同天书一般。
“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莱昂纳一边轻轻地摇动着手中的册子给自己扇风，一边向皮特问道。
“是或者不是又能怎样呢？你看看咱俩，你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而我马上也要三十岁了，你我都是从贫民区出生的，算得上土生土长的贫民。这也就意味着贫民这个群体，至少存在了三十年之久，甚至可能存在了四五十年乃至更久！怎么看帝国当年确实很强盛，要不然怎么会在腐败了如此长的时间之后，才有革命军站出来反抗？”
“不过即便如此，那又能怎样呢？一旦上了战场，死掉的还不照样是咱们这些贫民吗。当年他们毫不留情地把我们像垃圾一样丢弃在城外；如今呢，他们恐怕只会变本加厉，直接将我们当作炮灰扔到炮弹底下。”皮特一脸冷漠地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帝国以及那些所谓革命军的深深怀疑和不信任。对于他来说，眼下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实在是太过珍贵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去打破它。
就在这时，只见格尔曼牵着他女友的手缓缓走了过来。两人的手上同样紧紧握着那本手册。格尔曼兴高采烈地对着莱昂纳和皮特喊道：“莱昂纳大哥、皮特大哥，你们俩有没有看过这本手册？这里面写的东西还算有意思。”听到这话，莱昂纳和皮特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随后齐齐无奈地摇了摇头。莱昂纳不识字，皮特也是如此，都是贫民区出生哪有知识可言。在这个混乱的年代，识字是很难得的事情。
“所以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皮特一脸好奇地询问道。他知道，格尔曼从小就在城内接受过教育，识得不少文字，即便是后来被赶出城之后，他的父母也始终没有中断对他学业上的支持。因此，对于阅读这样一份文件来说，识字根本算不上什么难题。
“这上面写的是《内利革命宣言》，只是我从来未曾听闻过‘内利’一词，不知道指的是什么。”格尔曼眉头微皱，努力思索着脑海中的记忆，然而却一无所获。
不过一旁的皮特倒是若有所思地开口解释起来：“刚才那名士兵有提及到，这场革命的起源之地名为内利，如此看来，它应当是一处地名吧。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可以确定的是，周边区域并没有这座城市存在。周遭的城市名称我都记了下来了，其中绝对没有叫做内利的地方。”
听到这里，莱昂纳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追问道：“那这份宣言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里面详细记载了马夫里拉帝国曾经犯下的种种罪孽，还有那些革命军们激昂慷慨的宣言以及他们对于美好未来的殷切期望等等。总之，其中包含的信息繁多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简单概括清楚的。”
“菲密亚，你先去溜达一会儿吧，我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和莱昂纳大哥以及皮特大哥商量一下。”格尔曼轻轻地抚摸着菲密亚柔顺的头发，语气温柔地说道。
菲密亚乖巧地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懂事地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之中。然而，就在菲密亚刚刚离去的那一刻，格尔曼脸上原本洋溢的笑容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严肃而凝重的表情。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莱昂纳和皮特心中不禁一紧，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沉默片刻之后，格尔曼终于打破了僵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坚定地开口道：“我决定要参军！”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令莱昂纳和皮特两人同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扶住了额头，脸上露出了无奈与担忧的神色。
其实，他们早就料到格尔曼听到相关消息后可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深知格尔曼心中对于复仇的渴望有多么强烈。尽管在日常生活中，格尔曼一直表现得像一个善良、听话的好孩子，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始终燃烧着一团熊熊怒火，那是对这个帝国深深的厌恶之情。
尤其回想起自己父母所遭受的不公待遇时，这种仇恨更是如同野草一般在他心底疯狂蔓延生长。如果不是因为革命军的出现给了他一线希望，或许他早已选择默默忍受命运的安排。但是现在，面对如此诱人的机会，他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冲动。
“格尔曼啊，我和莱昂纳都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关于参军这件事，远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美好……”皮特皱起眉头，他想起了自己最开始与莱昂纳的事情，他很清楚贫民的身份进到军营里也不会有好的结果的。
“我知道，但我不怕死亡，哪怕只有一点机会，我也要看着这个帝国崩塌。”格尔曼信心十足，已然已经热血冲头了。
莱昂纳看见这个样子，也张口说道：“问题不是在于死活不死，而是能否死的值得。你这样去参军，没等建功立业就已经成为炮灰了。活着，才能继续走下去！”
“可是这样真的算活着吗？我们走了整整两年才到了这个地方，又花了三年时间才融入进来，但刚要有好日子，战争就爆发了，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帝国一天不倒，我们就只能是贫民，那怕已经在这个镇子里生活下去了，但贵族不死，公爵不灭，他们的手迟早有一天会伸到这里。那时候我们还要当贫民吗？”格尔曼曾经对于贫民的身份并不在意，但当灾难来临时，他才知道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
“先回家吧，回去我们在研究这件事情，你必须先冷静下来才行，头脑发热做出的蠢事会害死你认识的所有人。”莱昂纳摸了摸格尔曼的头，而皮特听见后也点了点头，难得的赞同了莱昂纳的观点。但格尔曼手中的手册，却被他捏的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