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癫狂加剧
拉斯福特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行走在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石子路上，他那一步一瘸的模样活脱脱像是一个即将耗尽动力的发条玩偶，随时都有可能停歇下来。
这条蜿蜒曲折的石子路，拉斯福特已经走了将近一年之久。毫不夸张地说，平均下来，他每天至少都会从这里路过一次。然而，令他沮丧的是，每次走过这段路程所花费的时间却越来越长。起初只需一个半小时，接着变成了两个小时，然后延长至三个小时，而如今，走完这一趟竟然需要近乎三个半小时！
拉斯福特始终沉默不语，只是低垂着头，机械般地向前挪动着脚步。曾经，当他听到鸟儿欢快的鸣叫声时，内心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可现如今，这些鸟鸣声对他而言不再悦耳动听，反倒成了一种刺耳的噪音，令他心生烦躁。那些尖锐的声音仿佛无孔不入，肆无忌惮地钻入他的脑海之中，使得原本就漫长艰辛的道路显得愈发难行。
就在此时，拉斯福特忽然瞥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朝着自己走来。那是一位头发花白、身体干瘦的老人，只见他手持一把铁锹，步履蹒跚且悠然自得地漫步在石子路上。拉斯福特不禁心生疑惑：这个人似乎从未在此出现过？毕竟，这条路平时鲜有人迹，如果是经常碰面的人，自己不可能毫无印象。
铁锹触碰石子，发出“铛铛”的响声，吵得拉斯福特心烦意乱，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也不是他的路。
“呵呵，年轻人，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呀？瞧这天气，可不太像个适合晒太阳的好日子！”老人缓缓地抬起头，眯起双眼望向那略显苍白的天空。虽说空中挂着一轮金灿灿的太阳，可那阳光却仿佛失去了应有的温度，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累了，就想歇息一会儿。”拉斯福特慢悠悠地喘着粗气，目光投向眼前这位陌生的老人。他眉头微皱，仍努力在记忆深处搜寻着关于此人的印象，然而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他确定从未与这位老人打过交道。
“嗯！累了，嗯嗯……”老人微微抿起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为何，拉斯福特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位老人只是在没话找话，刻意想要与自己攀谈几句。
“请问您是？”终于，拉斯福特想起要询问对方的姓名了。毕竟刚才那位镇民就忘了问名字了，他可不想这次聊完还不知道对面是谁。于是，他决定主动开口打破这份尴尬，先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再说。
“哈哈，我不过是个路过的老头罢了，名字嘛，就不用知道了。今天，我主要就是想来瞧瞧你的模样……近距离好好看一看，方便我提前给你把‘坑位’准备妥当。虽说现在还用不上，但我整日里也没啥要紧事儿做，早点准备总是没错的。”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拉斯福特，同时伸出右手的食指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似乎正在丈量着什么尺寸一般。
拉斯福特被这位老人紧紧地盯着，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上面爬行一般。老人的那双眼睛，深邃而幽暗，宛如两口无底的深井，直直地望过来的时候，拉斯福特竟有一种自己已经变成了死人、成为了一具冰冷尸体的错觉。
此刻的拉斯福特，精神状态本就脆弱到了极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刺激都可能会让他彻底崩溃。如果对方表现出的是友善和亲切，或许他还能够勉强支撑住，但很显然，这位老人的眼神里丝毫没有半点善意可言。
那是一种“平淡”的眼神，既没有善良，也没有邪恶，有的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与冷漠。拉斯福特觉得，在老人的眼中，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毫无生命气息的“物体”，可以随意摆弄或者丢弃。
突然之间，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涌上心头，迅速传遍全身。拉斯福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尽管头顶上的阳光依旧灿烂夺目，可照射在他身上时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他想要站起身来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然而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因为他内心深处对于未知危险的恐惧，正牢牢地束缚着他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对拉斯福特来说都如同漫长的一年。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钟之后，那位老人终于缓缓地收回了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整个人似乎又重新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就在这一刻，拉斯福特如释重负般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再次感受到了阳光洒落在身上带来的丝丝暖意，那股几乎将他吞噬的寒冷与恐惧也渐渐地消散而去。
“好了，你可以动身了。我瞧着你也歇息得差不多了，我还有些物品需要采购，就不能再与你闲聊了，那么就此永别了，拉斯福特先生。”话音刚落，那位老者便不紧不慢地朝着镇子的方向踱步而去。当他转过身时，其眼眶中的眼珠开始发生了变化。那曾令拉斯福特感到恐惧的双眼逐渐变得扭曲且怪异起来，短短片刻之后，竟然化作了两颗不停蠕动的肉球。肉球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管，犹如一条条蚯蚓深深地钻入其中。
与此同时，身处远处的拉斯福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渐行渐远的老人，竭尽全力想要将对方的模样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他暗自想到，下一次若再瞧见此人，无论如何都要远远避开。待身体恢复些许力气后，拉斯福特双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来。紧接着，他抬头看见一座高耸入云的灯塔赫然矗立在眼前。
“怎么会这样？！又来了？！！”望着这座熟悉无比的灯塔，拉斯福特心中不由得一惊。他深知自己的记忆再次出现了断层。于是，他急忙抬头望向天空中的太阳，并大致估算了一下当前的时间。然而，此时此刻的他根本无从判断究竟只是丢失了返回灯塔这段路程的记忆，还是已经遗失掉数日以来的所有经历。
他回头望了望石子路，又看了看周围的，他感觉这次应该只是丢失了来到灯塔前的记忆。看着灯塔，拉斯福特心里出现一种亲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既熟悉又陌生。他走到灯塔底端，用手摸向灯塔破损的外壁，然后又将头贴了上去。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自己和灯塔突然亲近了很多，仿佛自己的记忆里与它相处了数十年一般。
拉斯福特用头蹭着灯塔，嘴里则低声的喊出了一句“菲亚”。但这句话反倒惊醒了他自己，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怀里的菲亚，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怪怪的？为什么这么看我。”菲亚抬起头看向拉斯福特，她从拉斯福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迷茫和不可思议，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眼神，毕竟他刚才好像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菲亚？菲亚！我……”还没等拉斯福特说完话，他发现自己正站在塔顶，搂着塔灯，而自己则浸在光中。他本能性的跑到了光外，但似乎这次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没有眩晕，也没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拉斯福特的精神明显开始不够用了，他慌张的看向周围，但是塔顶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就在这时他感觉脸上似乎被一只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但是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到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他眼睛都花了，眼睛上仿佛有无数绿色的蛛网。他使劲睁开眼睛，看着身前被吓了一跳，正捂着嘴愣住的菲亚。
“天哪你没事吧！”菲亚赶忙跑了过来，然后用手拽住拉斯福特，用力的拉了起来。但是菲亚没能抓住，拉斯福特刚起身到一半，手便脱离了菲亚的手，往后摔了过去，径直的砸到了床上。
拉斯福特再次起身，看向周围，整个屋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有菲亚的存在。
“噗！”拉斯福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半张床都染成了血色，他的脑子仿佛要炸了一般，心脏也宛如一个即将爆炸的锅炉。他全身都在颤抖，那是癫狂的表现，也是濒死的前兆。
他感觉整个屋子都在旋转，所有的东西都在不断的放大缩小，看起来就像一颗颗心脏一般。而后拉斯福特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床上，而他眼中的天花板正在向他快速的袭来……
夜里，拉斯福特昏在床上，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嘴里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