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既舟从来不是喜欢纠缠别人的类型。
见她这么抗拒,他尊重她的想法。
他先推开厕位的门,确定没有人在上厕所,这才拉着她出去。
时亲低头捂脸,大步往外走。
进男卫生也太丢人了。
如果碰到熟人她真的会想死。
回到人头攒动的大厅之后,时亲琢磨着应该怎么让时逢知道她在医院的事。
现在她唯一能利用的人脉就是傅既舟了。
见他朝电梯口走去,她也跟了上去。
“你刚才说愿意支付医药费是真的吗?”
男人停了下来,侧目看她:“开个价。”
时亲默默数了一下,“我想要五位数,或者六位数,你觉得行吗?”
毕竟是讨论赔偿的事,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客气。
傅既舟挑眉。
他对没有控制好力度的事感到抱歉,但她身上的伤口不至于要六位数的赔偿。
但他还是同意了。
“你的卡被封,钱怎么转?”他问。
“你不用给我,给时逢就行。”她叹了口气,声音低落:“我其实不想再欠时家什么,这笔钱就当我归还养育之恩的钱了,后续能赚多少再说呗,我就是想离开地体面点。”
傅既舟倒是没想到她居然想跟时家断得这么彻底。
他还以为这一家子就是小打小闹。
“行。”
时亲眼底漾出笑意:“谢啦。”
傅既舟一怔。
他还是第一次看她笑。
和许知桑不同,许知桑很爱笑,温柔得体,瞧着如沐春风,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而她长了一张颇为冷漠的脸,倒不是凶相,而是无欲无求瞧谁都瞧不起的模样。
他在这张脸上见过愉悦、惊恐、痛苦、不屑。
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容。
那狭长的眼睛也不再刻薄,而是生动了起来,眼尾的长睫好似一把小扇子,就像无形的线,缓慢地缠着他。
等他回过神,那道窈窕的身影已先一步进了电梯。
傅既舟只好等下一趟。
回到住院部的四楼,时逢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拎着两个袋子,问道:“去哪了?这么久。”
要不是看对方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妹夫,他才不给好脸色。
傅既舟按流程办事,直接给时逢的账户里打了十万。
时逢看到账户进款的银行短信,有些惊讶,“什么意思?”
“时亲的钱,还时家的恩。”
他有意隐瞒了他和时亲之间的事。
毕竟这笔交易算不上光彩。
更何况,他还想娶许知桑。
时逢握紧手机,冷声询问:“你刚才出去看见她了?她在哪?”
“门诊处,皮肤科。”
时逢把袋子放下,“在这等我。”
说完,他小跑去电梯间。
许知桑从病房内探出头,看见时逢匆忙跑远的背影,纳闷问:“哥哥怎么了?他去哪?”
傅既舟拎起袋子,走向病房,动作轻柔地扶住许知桑的肩膀,“等他忙完就回来,你好好休息,进屋坐着等他。”
许知桑笑着:“好。”
皮肤科。
候诊区坐了很多人,每个人手里拿着挂号单,盯着悬挂在上方的显示器,听着语音播报里的通知声。
时亲没有看诊,就在候诊区外站着。
她也不确定傅既舟会不会立刻给时逢转账。
如果事情顺利,时逢一定会来找她。
借着等待的功夫,她让d444连接系统内部,在她脑海里播放各类知识的教学视频。
她的前半生太过残缺,整天被傻子家拴着,没上学,没念书。
她就像活在鱼缸里的鱼,整天围着那点地方那转,被玻璃限制着,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现在她有好好生活的机会,当然要珍惜一点。
她得学习,增长阅历,拓展知识面。
现在学习的这段视频,主要讲历史文化长河中的各个画家、书法家。
她努力接收知识,直到不远处有人呼唤她:
“时亲!”
她揉揉太阳穴,抬眸望去。
时逢穿过走廊的人群,小跑到她的身前,满脸怒意,第一句便是质问:
“你跟傅既舟说什么了?管他借钱了?你是不是为了和时家彻底断绝关系连脸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