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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梦书屋 >  河西河东 >   第22章 临终遗言(1)

在黄河西任县人大副主任的第三年,华凯一中对教职工例行年度身体检查,已是一中副校长的丁彦青,同其他教职工一道,在县医院进行体检。

她们需要在外科、内科、妇科、五官科等十个科室进行检查。

正常情况下,一个科室五六分钟便可结束;如果发现有问题,时间就会适当延长。

丁彦青顺利地通过了外科、五官科的检查之后,走进了内科。

内科大夫很认真地为她把脉,然后,戴上听诊器听诊她的胸部。听着听着,大夫蹙起了眉头。五六分钟过去了,大夫移动着听诊器的听头,继续在她胸部听诊。

时间的延长,大夫凝重的表情,引起了丁彦青的疑虑,一丝阴影掠过她的心头。

“最近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 大夫一边听诊,一边问她。

“前段时间经常感冒,喝了几次感冒药,现在好多了,只是还有一点儿气喘 。” 她答道。

大夫放下听诊器,认真看了一遍她的体检单,用笔在她的体检单上做了个记号。

“大夫,有问题吗? ” 丁彦青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看着大夫问。

“现在不好说,等做完b超和x光透视,会诊后才能确定。” 大夫说完这句话,又故作轻松地说,“一般问题不大。”

丁彦青又先后来到b超室、x光透视室,在这两个科室,她检查占用的时间比其他人都长,大夫反复认真地观察传导在电脑显示屏上的图像, 面部的表情由轻松变得凝重。

她整理衣服时问大夫:“有没有问题? ”

大夫让她等正式报告。

丁彦青体检完身体,回到家中,感到四肢无力,疲惫不堪。她坐在沙发上,回忆着内科、b超室、x光透视室的大夫的言语及表情,疑虑逐渐增加,心里慢慢有了一点压力。于是,她在心里说,现在我可千万不能患病啊!

过了一会儿,她想到,河西现在是县级干部,且工作顺利,心情舒畅,身体健康;儿 子黄佳梁清华大学毕业后,在北京工作,且正在谈恋爱,春节有可能带着女朋友来家;她现在是一中的副校长,校长已到退二线的年龄,他一直向县委推荐她,想让她接任校长,组织部长已经同意了校长的意见。她现在是家庭幸福,事业有成。

她还想,如果她能接任华凯一中校长,她将大展宏图、大干一番:招聘引进高学历人才;扩大学校规模,提升硬件建设;扩大招生数量,提高教学质量;提高升学上线率,特别要提高本科升学上线率,向全国名牌大学输送人才,让一中成为全省重点高中。

她想到这里,患病方面的疑云荡然无存,随之精神振作,很快恢复了体力。她想赶紧吃午饭,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哩。

下午,她匆匆赶到办公室,又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两天过去了,丁彦青几乎把检查身体的事情给忘了。

可是,在丁彦青体检的第四天上午,黄河西却接到了“到体检中心取妻子丁彦青的体检结果”的通知。

刚接到通知时,黄河西觉得蹊跷,甚至有些不理解,为啥不直接通知丁彦青,而是绕着弯子通知他呢? 他甚至怀疑体检中心弄错了。可他转念一想,恁重要的事情体检中心怎么会弄错呢? 其中必有原因,一种不祥之兆笼罩在他的心间。

当他怀着忐忑的心来到体检中心时,体检中心主任和两位专家级大夫正在等他。

他们见他来了,忙向他解释为什么不通知丁彦青而通知他。接着,大夫向他反馈了丁彦青的体检结果:内科大夫诊断的结果与b超、x光透视片显示的结果一致,丁彦青被初诊为肝癌,而且可能到了晚期。建议尽快取样做活检,以便确诊,早做手术。

黄河西听后,犹如晴天一声霹雳,一下子被震蒙了。他脸色变得蜡黄,两三分钟没有说出话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丁彦青会患癌症。

他心情沉重地回到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良久未动。大夫虽然说是初诊还不是确诊,但他清楚,丁彦青的病情基本定局,再出现转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就意味着她将不久于人世。

现在丁彦青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她还在拼命地工作,还在构思华凯一中的发展蓝图。他不敢想象,看起来好端端的妻子,几年以后,甚至几个月以后,就从地球上消失,而且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他感叹生命的脆弱,感叹世事的无常,丁彦青好可怜!

他从骨子里爱着丁彦青,她是他的好妻子,他很需要她,离不开她,还没与她过够哩,想与她继续在一起生活下去。她现在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因而没有痛苦,可他知道将要失去她,因而心如刀绞,痛苦不堪。

他在家里坐不住,便朝一中办公楼的方向走去。当他走进丁彦青的办公室时,她正在埋头起草一份报告。

他以前轻易不进丁彦青的办公室,今天他来了,她十分诧异地问:“怎么了,有啥事儿? ”

“我看你什么时候回家? 想吃什么饭? ” 他看着她,关切地问。

“哟嗨,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以前都是我问你,怎么今天你问起我来了? ” 她看了他一眼,打趣地说。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在他的劝说下,她和他一起回家了。

吃过中午饭,黄河西慢慢地把她体检的结果告诉了她。她一听,如同五雷轰顶,多个美梦瞬间被击碎。

她联想到近几个月身体的不适,回想起体检时大夫言谈举止的异常,想想体检中心不通知她而通知河西,再结合河西刚才告诉她的体检结果,她意识到,厄运正向她走来,病魔已向她伸出了魔爪。

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不是怕死,而是因为她还没有活够,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还有很多任务没有完成,她不忍心撇下心爱的丈夫和儿子及年迈的父母,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河西的劝说下,丁彦青稳定了情绪,她只好面对现实,正视自己的病患,积极配合治疗,力争早日康复。她同意明天去市医院诊治。她不相信自己会就此倒下,更不相信自己会因此而死。

下午,丁彦青向校长请了病假,然后开始整理行装,准备去市医院的必需品。

黄河西到银行取出为数不多的积蓄,然后,又到岳父家,对岳父母谎称他和彦青要出门去旅游几天,让二老不必牵挂。

晚上,丁彦青的姐姐丁彦红来了。她是从父母那里听说,妹妹彦青和妹夫河西准备外出旅游。她不相信他们是出去旅游,估计其中有隐情,便到艾梅家里打听实情,可艾梅还不知道他们要外出哩,于是,她便前来一探究竟。

过了不大一会儿,闺蜜艾梅也来了。丁彦红从艾梅家走后,艾梅对彦青夫妇要外出旅游的事也感到蹊跷,不由生出一种牵挂,为解开心中的疑团,她便来了。

黄河西把丁彦青体检的结果及准备明天去市医院确诊的事情向她俩说了。她们听后非常震惊,根本不相信丁彦青会患癌症,看上去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是癌症呢? 很可能是体检中心诊断错了!但是,体检中心既然初诊为癌症,肯定也有一定根据。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愿意让它出现,它就不出现了。

丁彦青患的到底是不是癌症呢? 只有到市医院诊断后才能知道。

丁彦红和艾梅对丁彦青进行了安慰,并表示,如果需要在市医院住院治疗,她们将在资金方面给予鼎力相助;还说,她们一定去市医院看望她。

丁彦青一见丁彦红和艾梅,随即掉下眼泪。经过她俩的一番劝慰,丁彦青的情绪好多了。她们的言行使她感到了温暖,她知道很多人关心她、牵挂着她,这使她增添了战胜病魔的信心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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